齊昊抓住顧白的肩膀，他的神色都顯得有些驚慌，他看向萬梵似是不知所措，萬梵卻說道。

「事情到這一步，想要補救估計也是沒有辦法，還是直接隨我走吧。」

齊昊卻搖了搖頭，他咬緊唇，神色有些難耐。

「真的沒有辦法麽，他醒過來一定會崩潰……」

萬梵卻瞥了一眼齊昊，然後她說道。

「可這是他自己的過錯。他自己犯下的錯，自己不論如何，都應當親自承擔。」

並不是她心冷如鐵，或者如何冷酷。而是在萬梵自己的意識下，每個人都應當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罷了。

萬梵覺得，顧白是自己活該。

她甚至有些同情那個神魂，那個魂修，她把心思寄托在顧白身上，當真是白白糟蹋，同為魂修，萬梵反而很同情她。

齊昊卻還是有些猶豫。

「可……」

萬梵的聲音淡漠到了極致。

「他的心願就是到故人橋，但是這種結果，雖然誰也不想，卻也無奈。」

「我還要前往東荒，留在這裡沒有意義。」

「你當然也可以陪在他旁邊，等到他醒過來。」

萬梵的眸光直接看向齊昊，她的眼神彷彿能夠看穿人心，齊昊聽見萬梵開口問道。

「可是你能幫他麽？」

「楚瀅瀅自己選擇不去輪迴魂飛魄散，你難道能夠幫他把那個魂修找回來不成？」

齊昊原本還想反駁，但是聽見萬梵的話，隻敢默默搖頭。

他知道——

萬梵說的話一點不錯。

的確，他幫不上忙。

而且他也很擔心顧白，他覺得他一路走過來，支撐他就是這個念頭，等到他醒過來，意識到是因為他自己的性格問題，才導致了這樣的慘狀發生，顧白大概……會崩潰吧。

不用預測，其實他剛才分明就已經崩潰了。

齊昊腦海之中急速轉動而過幾個年頭，然後齊昊深吸一口氣，他低聲說道。

「我帶他走。」

……

離開這座故人橋的時候，齊昊根本不敢回頭看。他還在犯愁，不知道等到顧白醒過來之後，他要如何面對顧白。

這個少年若是發瘋……

估計也只有萬梵才能攔得住。

但是萬梵卻又一副不想插手的樣子，這讓齊昊感覺到唇齒髮苦。他怎麼這麼難啊。

通寶鼠眼下才終於說話了。

「顧白這小子……這把玩脫了吧。我就說他那態度不成，遲早要惹出麻煩，嘖嘖嘖，逼死自己心愛的女孩子，那小姑娘也是可憐，她一定很絕望，以為顧白討厭她。」

「顧白這都是自作的。」

齊昊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可是他覺得……顧白一定不想。

「他不知道……不知道會這樣。」

「他已經很痛苦……我還是別火上澆油了。」

通寶鼠卻覺得顧白的個性，有很大的問題。

跟齊昊不一樣，齊昊是傻呵呵的樂天派。但是顧白卻是一個極為偏執的性格，所以他才容易走極端。

明明感覺這個小子之前好歹算得上是有了幾分情緒，瞧著也算正常了。

這讓通寶鼠也不知不覺對他降低了幾分警惕。

但是但是這件事情一出，通寶鼠又覺得，顧白只怕是……又要開始發瘋了。

遭殃的還不是齊昊。

齊昊說不定還想著拉「好兄弟」一把，顧白那邊越慘，他就越不離不棄。

到最後，操心最多的，還是它老人家。通寶鼠深吸一口氣，隻覺得自己著實命苦，它猶豫了一瞬，才輕聲繼續在齊昊的腦海之中說道。

「等到顧白醒過來，你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也別主動提這件事情。」

齊昊啊了一聲。

「可是……怎麼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不過通寶鼠這番話，卻提醒了齊昊，他默默抬起頭看向萬梵，這少年躊躇再三，卻還是小心翼翼地問出了口。

「我想要知道……是不是有辦法，可以讓我……」

這少年深呼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

「也不是讓我，是幫他，就是讓他遺忘掉不好的事情……」

他自己說出這番話，都覺得有些天方夜譚，而萬梵則是瞥了齊昊一眼，她的神色卻帶了幾分疏冷之意。

「你確定要這樣做？」

「倒也不是不可以，我們魂修專門研究魂魄，我當然有辦法抹掉他記憶，讓他自己回憶不起來。」

「就像是黛綺絲那樣。」

「但是你覺得，這樣做，對於他而言，是一件好事情麽？」

萬梵這樣問，讓齊昊一下子愣住了。

是啊……

這樣做，對顧白而言。

應當……不算好事吧。

齊昊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想，他只是將心比心，覺得自己的呼吸好像在那瞬間都疼得一窒，但是即便如此，齊昊還是一點都不想忘掉。再痛苦，他也不想忘記。

他默默低下頭，神情悵然。

「我知道了。」

.他不該替顧白做任何的主。

一切還是等到他醒過來之後再說吧，不論他是崩潰也好，發瘋也罷，他作為朋友，總得陪在他身邊，讓他度過最為痛苦的這段時間再說。

齊昊在心中下定決心，而齊昊沒有想到，他沒有讓萬梵抹掉顧白的記憶，而顧白醒過來的時候。

居然表現的格外正常。

他一言不發，跟著萬梵前往東荒。

居然像是一個沒事人一般！

這讓齊昊感覺到不可思議。

他已經做好了顧白會崩潰的準備，但是他表現的這樣平靜，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讓齊昊感覺匪夷所思，就好像一拳打在了空氣上頭，給他一種悶得喘不過來氣的感覺。

正因為覺得太好奇了。

所以即便……

通寶鼠告訴齊昊，不要追問關於楚瀅瀅的事情，齊昊還是沒有忍住他試探著問道。

「那個……故人橋……」

顧白卻抬起頭。

他的黑眸裡頭，湧現出深深的疑惑不解。

「什麼？」

「你在說什麼？」

齊昊心中一驚！但是他還不願意放棄。

「你是不是有樣法寶？」

顧白卻忽然笑起來，他的眼眸明亮地盯著齊昊看，反問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我們不是要同萬梵一塊兒去東荒的麽？」

「要去東荒修行。」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

「是不是快到了，所以你有些擔心？」

齊昊低下頭，他在心裡頭覺得快要瘋了。他是覺得擔心，但是他一點不是因為擔心自己的修鍊同東荒的危險，他擔心的是眼前的顧白啊！

他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顧白到底哪裡不對勁。

他整個人表現得，就好像失憶一樣。

他居然把楚瀅瀅同故人橋，還有他之前執著的事情，通通都從腦海之中刪除掉了。

難怪他表現得一點都不痛苦。

因為……

他一點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