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的確等待了很久。
他根本不用回頭,齊昊看向他的時候,卻注意到他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緊張可見一斑。
顧白給他的感覺,好似永永遠遠都是冷靜的。
他這個樣子……齊昊也覺得很罕見,越是如此,越能夠證明顧白眼下心中到底有多麼忐忑。
他們走出邊境之地大約過了足足數個時辰之後,齊昊能夠明顯感覺到四周環境都發生了變化。
眼前所見的一切。
都被黃沙漫漫所覆蓋。
而遠處的岩石則是變成了赤紅色,閃爍著引人觸動的光芒。
顧白的腳步加快了些,遠處的山壁陡然變得陡峭,而即便走了這麼遠,遠處堅硬的山壁之上,依然有著深深的印痕!
那些都是上古大戰,所遺留下來的痕跡。
齊昊看得目瞪口呆。
而他聽見萬梵說道。
「這些石頭其實我知道來歷。這些石頭,堅硬無比,當初之所以把雄關選在這個位置,倒是有很大緣故,是因為人族看中了這些石頭。」
「這些石頭,算不上什麼出眾的神石,更加無法用來煉製法寶,但是這些石頭,卻有一個最為出眾的特性,就是這些石頭格外堅硬!」
一旁有碎石塊。
萬梵隨手撿起了一塊,然後拋給齊昊。
「你捏捏看。」
齊昊聞言,撓了撓頭,雖然他覺得這樣的行為好像稍稍顯得有些傻乎乎的,不過既然是萬梵所說的,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用力按壓下去,然後齊昊便能夠明顯感覺到手掌心傳遞過來的那石塊的堅硬質地。
他猛然用力。
感覺掌心骨頭都傳來吱吱呀呀的聲音。
然後齊昊的肌肉猛然激發出來,就連他的衣衫都被他的衣服所擠得破裂開來,齊昊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然後伸出手默默捏緊衣角,但是另一隻手卻還在用力嘗試著。
然後他身上,猛然躥出一股強大氣息。
那石頭,居然被他擠壓得有了動靜,但是最終還是紋絲不動,沒有徹底碎裂。
齊昊有些失望。
他本來還以為能夠成功的。
但是萬梵看向齊昊的眼神,卻已經相當驚奇了。
因為齊昊能夠捏動這石頭,已經很了不起,萬梵停頓了一下,才默默說道。
「這樣已經很了不起。看來你的那體質,比我估計的還要可怕一點。鐵血真龍體,雖然力量不能夠比擬真正的真龍,但是卻也足以傲視同等級的修鍊者。」
萬梵看了一眼又有些驕傲的齊昊,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萬梵才繼續說道。
「這石頭你捏不碎不要覺得有什麼失落。即便是神王,想要在石頭上頭造成傷痕,也是千難萬難的事情。」
萬梵這樣說,卻讓齊昊覺得有些詫異,他更多的是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他眸光所及之處,分明瞧見了清晰的傷痕綿亙在石頭上。
大大小小,深淺各異。
而其中最明顯的一道傷痕,甚至給齊昊的感覺,要把那座山都給攔腰切斷!
那麼強的印痕。
齊昊想象不出,要多麼強大的力量撞擊上去才會具有。
「至尊之力,才能做到。」
能夠看出齊昊眼中困惑,萬梵說道。
「上古之時,這裡的大戰自然慘烈無比。那座故人橋是大戰之後才建立的,原本是用來引英靈歸回,所以才會具有轉世的不可思議的功能。」
「那座橋的建立,似乎多虧了一個人。」
「神界只有一個人,掌控輪迴法則。」
「至高無上。我從來沒有見過,也只是隱約有所耳聞。」
萬梵只是順口一說。
齊昊嗷了一聲,也沒放在心上。
那種強者,跟他沒有半分錢關係。
他卻想不到,他其實還是見過的——畢竟神鯨島的那場驚世婚宴的主角,就是此人同玄月啊。
齊昊跟著顧白,走到陡峭懸崖的盡頭,前頭已經無路可走。
萬梵站在懸崖邊緣。
顧白還要往前,但是下頭萬丈深淵,齊昊有些焦急,他衝上去一把拉住顧白的身體,他的聲音都因為急切的心情而有些破音!
「你瘋了?你不要命了?」
顧白卻看了一眼齊昊,他說道。
「這裡就是故人橋所在的地方。」
齊昊卻完全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他急得額頭都有些滲出汗來。
「縱然這座橋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斷裂消失了,你也不能因為絕望,就硬生生地要往懸崖下頭跳啊!」
齊昊是真的心急如焚,隻想要拉住顧白。
而顧白則是抿了抿唇,他說道。
「這座橋沒有消失。」
萬梵說道。
「故人橋就在這裡。你看不見而已。」
可是……顧白同萬梵都如此篤定,齊昊甚至有些懷疑自己。難道……只有他才看不到?他感覺受到了些打擊,忍不住在意識海之中溝通通寶鼠。
「你看得見那座故人橋麽,還是說,難道只有我自己一個壓根什麼也瞧不見?」
通寶鼠第無數次地在心裡頭嘆氣。
但是他還得解釋給齊昊聽。
要不然這個小子得糾結死。
「故人橋就是沒有實體的。所以顧白才直接踏上去,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會掉下去。」
「你若是能精明些,我也能夠為你少操些心。」
不過通寶鼠嘟囔完這句話,轉念一想,算了,齊昊這個傢夥傻人有傻福,他有他的造化,他也沒有必要為了齊昊而操心。
齊昊訕訕地鬆開顧白的手臂,顧白向前走了一步。
這看上去,倒是當真像是危險到了極致的一幕,顧白慢慢地踏出懸崖,懸崖邊緣好似都虛化,無邊雲海,他放開手。
齊昊擔憂他猛然下墜。但是卻沒有。
他穩穩地停留在半空之中。
而他的腳下,齊昊用心看去,這才發現突然漂浮出了一塊半透明的磚塊。那磚塊之前是隱形的,如今才顯露出真正的樣貌。
這座故人橋,同齊昊之前所見的任何一座橋樑都不同,居然是由一塊一塊磚塊拚湊而成,這些磚塊略微浮動著,萬梵也穩穩噹噹地走上去。
只有齊昊看著下頭萬丈深淵,感覺到依然有些暈眩,但是就剩了他一個,不上也得上,所以他咬著牙踏上去。
踩下去的那瞬間,給齊昊的感覺,卻反而並沒有想象的那般可怕。
他的足尖立在那磚塊上頭,甚至連半點晃動都沒有。
他順著又踩出一步,伸出手,甚至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若是在日出之時,又或者是日暮行走在這座故人橋上頭,才是當真算得上是,伸出手可攬日月星辰吧?
齊昊一瞬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看見顧白的腳步突然停下來。
然後萬梵的身體飄落在身旁。
遠處一片霞光溫柔籠罩下來,他們所停下來的位置,似乎是個平台。
齊昊也跨上去,聽見萬梵說道。
「就是這裡了。」
「你若是想要送她離開,這裡是最佳的場所,再往前走,便沒有這裡這般優越卓絕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