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齊昊同顧白完全不知道,這個東荒將要迎接來怎樣的驚濤駭浪,這兩個少年宛若沒事人一樣地向著東荒更深處前進。
通寶鼠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又恢復了它那等嘻嘻哈哈的本性,盯著齊昊看,眼神之中,滿滿當當的笑意。
齊昊聽見通寶鼠開口說道。
「你覺得怎麼樣?」
通寶鼠則是唔了一聲,它扭頭看了一眼齊昊,語氣裡頭帶了幾分好奇。
「什麼怎麼樣?」
齊昊對著通寶鼠傻憨憨地笑了一下。
「你方才沒有聽見麽,我同顧白商量了一下,打算去古妖同人族大戰的戰場遺跡碰碰運氣。對了,而且艷骨不是說過萬妖符的事情麽,我很好奇,顧白也很好奇。顧白說,他對於妖族那個曾經天才很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個妖族符咒之道的天才,留下來的遺跡。」
他這麼說,完全是為了顧白考慮。
的確,齊昊自己對於符咒一竅不通,而且他身體之中現在各種血脈亂七八糟,還知不知道會有什麼副作用,他自己消化都消化不過來。
他要去碰運氣,完全是為了顧白著想,才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來,通寶鼠也知道齊昊的心思,所以它嘟囔了一下,輕哼了半聲。
卻沒有多說什麼。
它如今已經不干涉齊昊的決定,這般放任不管,反而讓齊昊有些不自在起來,他默默笑了笑,然後又主動開口問顧白。
「顧白你覺得如何?」
顧白其實有些無所謂。他眉頭輕微挑了挑,這少年平靜說道。
「先往前頭走,不是要找第二個血池麽,你還想著找那個小女孩,把玉佩拿回來。」
那塊玉佩的事情,讓齊昊耿耿於懷。他用力點頭,扭過頭,卻突然感覺到臉頰一涼,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有絲絲縷縷的雨滴,落在了他的臉頰之上,齊昊忍不住喃喃說道。
「下雨了啊。」
雨絲緩緩地順著他臉頰往下漂浮,雨水一滴又一滴地打在他臉龐上,那雨水沖刷著他臉頰,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兩把,雨水還在繼續往下低落,齊昊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指尖,這少年只是下意識的動作,但是就是這麼一瞬間,卻讓齊昊整個人都怔住了。
指尖,居然是紅色的。
他這才發現。
這並不是一場普通的雨水。
這雨水,落在他臉頰的時候,就像是一道血痕。
雨水居然是紅的。
還不是鮮艷的紅色,這種暗暗的紅色,給人一種心情極為壓抑的感覺!齊昊倒吸一口冷氣,他的聲音都變得含糊不清起來。
「這是……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猛然抬起頭,盯著對面的雨滴緩緩地飄落,雨水仍然紛紛擾擾地落下來,打濕了他的臉頰同額頭。
齊昊的表情極為困惑。
而顧白說道。
「若是落下血雨的話,怕是不祥的徵兆,一定是要發生什麼,才會有血雨落下來。」
不用顧白說,齊昊也知道一定有問題。他凝望著那血雨不斷飄落,心裡頭卻咯噔一下,感覺整個人的身體都是有些緊繃的。
「那……我們還往前走麽?」
前頭的血雨,從齊昊的視線角度看過去,隻覺得更加明顯,那紛紛撒撒的血雨,不斷地飄灑下來,看得齊昊倒吸一口冷氣,心裡頭一陣冰涼,更覺得有寒氣彷彿絲絲縷縷地滲透進入他的骨髓之中。
而顧白則是眉頭輕微蹙起,隔了數秒,顧白方才開口說道。
「繼續往前走。」
「我們已經籠罩在這場血雨的降落範圍之內,逃避反而無用。倒不如走到最深處,看看這場血雨之內,到底隱藏了什麼。」
顧白這才深吸一口氣,點頭向前走去。
可是前頭……他小聲地問顧白。
「你覺不覺得,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很安靜。哪怕東荒地廣人稀,但是這裡……就顯得格外荒蕪。這大概不是我的錯覺。」
通寶鼠立刻推鍋。
「不是我讓你們來的啊,我也沒有感應到這裡有什麼寶物,是你們自己走到這附近來的。」
而顧白蹙眉。
他開口說道。
「好奇怪……這裡的氣息也古怪得很。」
他話音還沒有落下,就看見遠處的血雨之上,那片烏雲散開,然後齊昊猛然瞪大了眼睛。
「那是什麼?」
「我的天啊!」
齊昊瞪大了眼睛,幾乎是不敢置信!
讓他如此震驚,是因為遠處烏雲散去,居然是烏壓壓的妖獸!那些妖獸,幾乎都幻化出原型,模樣瞧著猙獰無比,遮天蔽日——而遠處則是一片金光璀璨,裡頭隱約是人類修士。
那是一場大戰。
但是齊昊經過一開始的震撼,飛速地反應過來,這大戰,並不是完全真實的浮現在他眼前,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
這應當是類似於海市蜃樓一般的幻象,刻畫得是乃是上古時候的大戰,那大戰看得齊昊連連皺眉,因為太過慘烈。
古妖,古修士大戰,幾乎宛若絞肉機一般,不斷有古妖獸的身體,猛然跌落下來,化作一片飛灰,看得齊昊倒吸一口冷氣。
這一幕,太過血腥。
他輕微地咬緊牙關,聲音都是在細微顫抖著的。
「這是東荒曾經的戰役?」
那血雨,應當就是因為這一場大戰而來。當血雨從天穹降落,曾經的一切,又會再度浮現在眾人的眼眸之中,齊昊看得目眩神迷目瞪口呆,然後他聽見顧白說道。
「這不是陣法,這應當純粹是這裡的環境特殊,加之當年的血氣太多,蒸騰到半空,形成血雲。只要降落血雨,就會顯露出上古時代的一切來。」
齊昊仰起頭,儘管知道那只是一段塵封的歷史。
但是如此近在咫尺,彷彿伸出手就可以觸碰到,還是帶給了齊昊強烈的震撼感。他的聲音,幾乎是在喃喃自語。
「這當真是……可怕極了。」
「欸……?那是什麼?」
齊昊又好似發現了什麼特別之處,而他眼眸之中,戰鬥激烈的雙方,卻突然齊刷刷的停止了。
他們停了下來,然後地面之上,突然多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那裂縫的範圍。
不斷地擴大,到最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深淵,然後從深淵之下,衝出血色氣流,居然瀰漫開來,然後把戰鬥的雙方,不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都捲入其中。
齊昊看得驚心動魄,忍不住驚訝地說道。「這是哪一族布下的陣法,如此驚天動地?」
而顧白則是搖頭。
「恐怕哪一族都不是。」
「你沒有注意到,所有人的表情,都顯得一臉驚恐麽。足以證明,這變故,超乎了他們所有人的想象才對。這等變化,一定讓他們很吃驚——這變故一定完完全全是意外。」
然後齊昊看著那血色氣流一瞬間消失。
深淵卻沒有合攏。
天穹之上血色久久不願意散去,而通寶鼠則是往齊昊懷裡頭鑽了鑽,它好像很忌憚也很害怕,這是通寶鼠之前從來沒有過的表現。
齊昊看得眼睛都不願意眨動。
但是天穹之上的血雨,卻逐漸慢慢地停止了下來。然後,一切又完全消失。
可見這一切,的確是跟著那一場血雨而來。血雨消失,這幻象自然而然便也隨著一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