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娜想要追這個人，但是他身影一晃，就消失不見了。若不是那些之前想要調戲她的妖族躺在地上連連哀嚎，白羽娜甚至以為這是一場夢。

她有些生氣地踢了被串成一串的這些妖族，心裡頭才覺得算得上是出氣，抬起腳向外走去。

……

在妖族深處。

齊昊抬起頭看著對面穿著粗布衣裳的那個少年，他舉起酒杯，一雙赤色瞳眸之中隱隱約約顯露出幾分笑意來，然後齊昊聽見他開口說道。

「我倒是沒有想到。我當初給你的一杯鐵血真龍酒，居然會給你帶來如此不可思議的變化，甚至改變了你的種族。」

他說話之間的語氣輕描淡寫，但是對面的人則是眉眼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聲音都是硬邦邦的。

「沒有改變種族……我不能算妖族，我還是人類。」

赤瞳卻笑眯眯地看著齊昊。

「人類？你待在東荒的時間，可比你在人族多得多，你如今妖族的朋友，也比人類的朋友更多，論起關係親密程度，我覺得把你當做古妖才更妥當。不過這也沒有什麼，都是存在這樣的例子的，就好比，我雖然是神獸，但是我覺得我同人類更親近一般無二。」

齊昊其實還想要解釋幾句。

但是對面的赤瞳一副，你不用說，我全都懂的表情。

讓齊昊打消了解釋的念頭。他低下頭，聲音嘟嘟囔囔，很是低沉喑啞。

「你來東荒做什麼？只是請我喝酒？」

赤瞳伸了一個懶腰。

他其實嚴格說來。

還同十萬年前幾乎一模一樣，瞧不出任何區別。

齊昊聽見赤瞳開口解釋。

「我來東荒，是給一個丫頭做保鏢，看著她一些，不要讓她闖出什麼禍事來。」

「這是其中一個目的。」

齊昊本來就是對事物充滿好奇心的人，他在想是誰值得讓對面的這個厲害人物做保鏢，然後又聽見赤瞳的下一句話。

「還有，我曾經有極為在乎的人，在東荒失蹤了，這麼多年來，我堅持相信，那個人沒有死，所以我才會屢屢到這裡來。」

「也許哪一日，便瞧見了呢？」

赤瞳的眼神，裡頭湧動著的光芒，叫做念念不忘。

齊昊看著他的眼神，本來想要詢問的話語，到了嘴邊，一時之間卻說不出口來，他盯著赤瞳的眼睛看了兩眼，猶豫了一會兒，方才吞吞吐吐地說道。

「那你要停留多久？」

赤瞳伸了一個懶腰，他眼中的笑意真切氤氳開來。

「我也不知道——怎麼，你希望我停留的時間久一些？」

齊昊搖了搖頭。

「也未必。你在妖族，雖然不至於給妖族帶來什麼大亂子，但是你憑著你的那些美酒，就足以把整個東荒攪得東倒西歪了——我看，你還是不要停留太久比較好。」

齊昊這些年，跟赤瞳打交道，不止一次兩次。

他之前覺得赤瞳是神秘莫測的人物。

一手釀酒術出神入化。而如今齊昊卻逐漸體會到，他之前對赤瞳的誤解很大，赤瞳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個樣子，他的釀酒之術厲害不假，但是雖然赤瞳的釀酒術極為厲害——可他的性格，是那種最最令人頭疼不已的。

而且他身後還有人給他撐腰。

計較不得。

只能任憑他遊戲人間。

齊昊頓了頓，才說道。

「你說你要看著那個丫頭，不讓她在東荒闖出禍事。但是你口中的那個丫頭，想必是你的晚輩，你能夠看著，想來修為同你也有不少差距。」

「明明整個東荒，最需要擔心闖出亂子來的人，就是你才對。」

不得不說，齊昊對於赤瞳極為了解。他的吐槽，也極為精準命中了赤瞳的脾性，赤瞳哈哈一笑，他眯著眼睛，露出愜意的表情，然後把手中的酒杯裡頭的酒液一飲而盡。

齊昊聽見赤瞳說道。

「我總要給晚輩做個好榜樣。這一次，我是絕對不會再惹出什麼大亂子來了——」

他說完了這句話，眸光向上挪移，落在齊昊的臉頰上頭，然後齊昊聽見他問道。

「我倒是很好奇。」

「你跟妖族的那位萬妖女王。到底是什麼關係？」

「都過了十萬年，你還沒有拿下他？齊昊小子，你可太沒有本事，太讓人失望了一點吧？」

他這句話其實是調侃，但是齊昊則是皺起眉頭，隔了好一會兒，齊昊的聲線都有些含糊起來。

「你不要胡說。」

「我同她……不是你所想的那種關係。」

赤瞳卻根本不相信他的話。

「你騙鬼麽？不是我所想的那種關係，那是哪種關係？」

「若是你對她沒有非分之想，跟那位萬妖女王什麼關係都沒有，你何必化作一個神秘人物跟在她身邊。」

「還不是一日兩日，而是整整十萬年。」

齊昊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了一下，但是他仍然想要解釋。

「那是因為……我當初在東荒妖族隻認識她，後來習慣了——所以才一直沒有離開。你別用你那種眼神看我，事實就是如此。我同她清白的很，何況我不是說了麽，我是人類，我終歸有一日還要回歸人類世界的……」

赤瞳看著他似笑非笑。

眼中寫明了四個大字。

絕不相信。

齊昊見到自己解釋不清，他有點惱怒，索性也不去解釋了。

而赤瞳停頓了一下，他眯著眼眸，輕聲說道。

「其實，你若是能夠拿下她倒也不錯。東荒的萬妖女王……聽上去很威風，也很有面子。」

「妖女搭配上妖夫，不是正正好天衣無縫麽？」

齊昊卻搖頭不說話，他覺得赤瞳在胡說八道。赤瞳眯著眼眸，忽然淡淡笑起來，他扭頭看向齊昊，說道。

「神鯨島的人要來。」

「你猜猜看，你那個十萬年前就絕交的朋友，會不會來？」

隔了這麼久。齊昊聽見顧白的消息，還是無法無動於衷。即便他已經同這個朋友關係破裂了很久。他冷著一張臉。

「他來不來，同我何乾？」

但是赤瞳卻說道。

「我倒是覺得稀奇，這麼多年過去，什麼愛恨都煙消雲散——不過你是不是覺得，他還欠你一句對不起，所以才會耿耿於懷？」

齊昊轉過頭去。

他不肯承認被赤瞳說中心思。

赤瞳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算了算了，有的對不起等不到又如何？反正你都專心留在妖族，估計也就能碰上這最後一次……你就當沒有這個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