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昊醒過來的時候，那雨水同樣打在他的臉頰上，這個少年隻覺得臉上一片蘊涼，他伸出手摸了摸臉頰之上的雨水，然後一骨碌爬起來，他的眼睛轉動了兩下，神色有些慌張，默默伸出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欸？

發生了什麼。

他怎麼突然暈過去了？

他第一反應就是去尋找通寶鼠。

還好，他很快便看見在他左手旁不遠的通寶鼠，不過通寶鼠明顯還沒有醒過來。

還好還好。

這裡……

好像還是他之前同顧白一塊兒經過的那片原野。

他還記得，下了一場好似頗為詭異的雨水。天穹之上的雨滴，仍然一絲絲地飄落下來。齊昊想要伸出手去接，雨絲卻只是不斷地飄落下來，同時打濕了他臉頰，齊昊隨手抹了一把這不斷飄落的雨滴，他心裡頭一瞬間隻湧上了一個念頭。

欸？

顧白呢？

通寶鼠就在他身旁。但是齊昊卻好似一瞬間蹤影全無。齊昊左顧右盼，卻並未看見那少年熟悉的身影，它思來想去，心中還是頗為擔憂，只能直接站起身，想要搜尋那少年的下落。

顧白不見蹤影。

齊昊的心裡頭七上八下，好似漂浮不定，心中沒有一個著落。他站起身，眸光四處搜尋。

他幾乎找遍了這處原野，最終齊昊才終於看見了顧白。

他站在原野最邊際的位置。

他沒有動用任何的防護屏障，正因為如此，所以大雨幾乎快要澆透顧白的身體，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野最盡頭，無盡的雨水澆灌著他，齊昊看得心中一揪。

他飛快地衝到前頭去，依然一把握住這少年的肩膀，他幾乎是竭盡全力地在呼喊他。

「顧白？」

「顧白，你聽得見我說話麽？」

那個少年轉過頭。

他的面容茫然，雙眼卻顯得極為無神，他的雙眸，幾乎沒有任何光彩，眼神之中的那種空洞，看得齊昊心裡頭咯噔一下，他心頭猛然一驚，伸出手握緊了顧白的肩膀，想要說話，卻被打斷了。

顧白看著他，眼神好似在看仇人。

然後齊昊聽見顧白問他。

「你為什麼要騙我？」

他這句話問得，很認真。

齊昊卻是一頭霧水。

「我騙你？我欺騙了你什麼？我明明什麼都沒有騙過你，你為何會這麼說，顧白你這麼說根本就沒有道理，我沒有騙過你——我……」

他急著解釋，但是對面的少年卻根本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他重重地甩開齊昊的手臂，然後齊昊聽見他的聲音，似是在冷笑。

那聲音，像是一道道冰涼的嘲諷。

「沒有麽？」

「我為什麼會忘了她。」

「我為什麼會忘記楚瀅瀅，是你同萬梵一同抹去了我的記憶！」

對面的少年，悲憤而又尖銳。可是齊昊卻覺得匪夷所思天方夜譚，明明不是這樣，他的確動過這樣的念頭，因為他不想看到顧白太過痛苦，但是卻被萬梵拒絕了。

而後來……

後來也是顧白自己選擇遺忘楚瀅瀅。

同他又有什麼乾係，他根本沒有都沒有做，但是卻被加了這樣的罪名，這讓齊昊覺得很不服氣，他喃喃地說道。

「這不是我所做的事情，我不能承認。」

「你想起來了？」

少年眼中那一抹瘋狂，讓人他心驚膽戰。

齊昊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抓顧白的手腕。他想要告訴顧白真相，但對面的少年卻冷冷地甩開他手掌，看這少年的神色同動作，根本就不會聽他的任何解釋，然後齊昊聽見這個少年說道。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找到你。」

「我找你，是因為你身上有可以利用的東西。」

齊昊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這少年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的聲音都在低低地顫抖著。

「可以利用……我身上有可以利用的東西？」

他看向顧白。

「不是這樣……我有什麼可以被你利用？」

「我根本什麼都沒有。」

他是這樣覺得的。

他什麼都沒有，正因為如此，所以顧白才可貴。他是他來神界認識的朋友，他們一同闖蕩過那麼多風風雨雨……

齊昊吞咽了一下口水，他覺得自己的嗓子都有些疼痛，他舌頭抵住自己的上顎，聲音不清不楚，很是模糊。

「你為什麼會這樣說……」

齊昊很崩潰，他看向對面的顧白，臉頰抽搐了兩下，而對面的少年看向他的眼神，冰涼得讓他陌生，他不明白，只是睡了一覺，醒過來怎麼會如此天崩地裂。這個世界都同以往截然不同了。

齊昊深吸一口氣，才沉聲說道。

「顧白，你需要休息。」

對面的少年卻根本不回答他這句話，下一刻，他做出的舉止，讓齊昊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因為顧白居然當著他的面，一下子抽出劍來。

劍身寒光凌冽，冰涼刀鋒好似劃在人心上。

齊昊睜著眼盯著顧白看，渾身都瀰漫上涼意，他還是覺得不敢相信，像是做夢一般。

「你僅僅因為如此就要對我拔劍相向？你瘋了麽？」

顧白看著他，對面的少年冷著一張臉，他說道。

「我沒有瘋。是你和萬梵，聯起手來想要害死我。」

「我只能先下手為強。」

齊昊覺得他不瘋也要被顧白逼瘋了，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胡話，他怎麼能夠……能夠輕描淡寫地說出這些令人絕望的話來，他心裡到底有沒有他這個朋友。

他那些指責，根本沒有道理。

就是他胡亂的猜想。

他沒有封印他的記憶，更沒有害楚瀅瀅——即便到了這一步，他還是想要同眼前的少年好好溝通，他喃喃地說道。

「我沒有害過你。我可以發誓，我把你當成是我真正的朋友，我根本不可能出手陷害你一絲一毫，楚瀅瀅的事情，我也很遺憾，但是這件事情從一開始，也是可以避免的。」

「你如果不那麼驕傲自大……」

即便他不想挑破真相。

刺痛眼前的少年。

但是眼下這些話，齊昊卻是被逼得不得不說。

「真正害死楚瀅瀅的人，絕對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是你沒有好好地對她說清楚你的心意，讓楚瀅瀅對你絕望了，所以她才會選擇那樣的一條路，是因為你做了錯誤的抉擇，而不是什麼其他人逼迫，從頭到尾，我同萬梵只是旁觀者。」

「你明明付出那麼多，卻沒有好好同她溝通。你總是這樣，固執地按照你自己想法來。」

「我會害你麽？我不會！我把你當成是我的好兄弟，我怎麼會害你？」

「顧白，你聽我的話吧，別一意孤行了，你所想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只會讓你越陷越深，無力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