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梵帶齊昊直接離開了，丟下顧白不管。她帶著齊昊去找的人，是艷骨。

那個小姑娘坐在空空蕩蕩的懸崖峭壁旁邊，仍然輕輕巧巧地踢著她的紅色小靴子，卻讓旁人看一眼都覺得心驚膽戰。

她笑眯眯抬起頭，聲音很甜很好聽。

「你來找我做什麼？」

萬梵盯著她看了數眼，然後才說道。

「他身上出了些問題。」

萬梵指向齊昊。

艷骨跳了下來，她晃悠著走到齊昊身旁，然後上下打量了數眼，又嘖嘖地嘆氣，然後才說道。

「他這種情況……倒是很棘手很難辦。我們妖族倒也沒有怎麼見過這樣的例子。」

而萬梵則是蹙眉。

她的語氣，雖然冷淡。

但是也很有一番她的道理。

「這件事情當然棘手難辦，否則也不至於要找到你幫忙，你先告訴我，能不能幫得上這個忙再說。」

艷骨伸出手捏了捏齊昊的臉頰，齊昊眼下渾身僵硬，也沒有力氣抬起頭阻止她，但是他的臉蛋著實僵硬無比，艷骨捏了兩把，然後方才說道。

「其實對於他而言，這倒是好事情。他身上有許多種血脈突然都在一瞬間爆發出來。若是能夠改造完成，他的身體會強壯得如同我們古妖一般。」

「對於人類而言，這可能算得上是天大好處。」

「畢竟人類一個致命弱點，就在於人類的身體，實在是太過孱弱。」

「他若是能夠身體變得比古妖還要強壯。又不失去他人類的特性，很有可能成為這神界之中的一個特殊存在，這樣不是很好麽？」

她笑眯眯地看向萬梵。

「你就讓這小子自己熬過這一關便好，還特意費心帶著他來找我做什麼？」

萬梵卻並沒有被這番話說服。她仍然眉頭緊鎖，隔了數道呼吸，萬梵才問道。

「那若是他熬不過去呢。那又會如何？」

艷骨則是瞪大眼睛，一副很吃驚的模樣。

「這種小問題，你也需要來問我麽？」

「他若是熬不過去，自然便會隕落。」

「不過這也很正常，想要變得強大，不可能一帆風順，更不可能板上釘釘，總是要冒些風險的——我看，他隕落的概率，也就七八成吧。不過這樣也已經很不錯了——至少還留了一成概率給他呢。」

艷骨嘴上說得輕輕巧巧。

萬梵的眉頭一下子皺起來。

「只有一成概率？而已？」

「你居然覺得這樣很不錯？」

「那麼這個小子不是很有可能會死……」

艷骨卻笑起來。

「那也沒有辦法。何況死就死吧，大不了死了讓他轉去做魂修，你還能指導他，這小子也不吃虧。」

這話雖然沒有說錯，只是聽上去著實不好聽而已。萬梵的眉頭蹙得更緊，她看了一眼艷骨，輕聲反問。

「難道沒有其他辦法？」

艷骨搖頭。

「他是妖族的話，我當然可以幫忙。但是他又不是妖族，那些辦法不一定有效果，何況話說回來，我為何要在他身上浪費寶貴的妖族資源，連妖族都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憑什麼一個人類想要享受到？」

艷骨的回答，讓萬梵一怔，但是她卻難以反駁艷骨，因為她心裡頭知道，艷骨所說的話沒有錯。

的確是這樣的道理。

齊昊不是妖族。

艷骨的確沒有這份義務，為了一個人類而盡心儘力。萬梵也無奈，她不可能逼著艷骨去做某件事情，但是對面的這個少女的語氣突然一變，她的眸光落在齊昊的臉頰之上，她開口說道。

「其實我也不是不可以救他。」

「但是他融合了我們妖族的萬妖血脈之後，其實某種程度來說，已經不可能算得上是純粹的人類。」

「可能他的心態上，更加接近人族。」

「但是從血統而言。他反而更加接近我們妖族。以你的修為，想必也能夠看得出來這個小子如今的身體狀況如何，應當知道，我所說的這句話一點不假，就是他眼下的真實狀態。」

艷骨這樣說。

萬梵默不作聲，點頭默認。

她也不得不承認。

艷骨所說的話是對的。

雖然她一路上同這個少年接觸，知道他以人類血統而自傲。

他更是徹頭徹尾都是一個人類。

但是血統上，他被改造之後，的確會更加傾向於妖族。

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艷骨輕笑了一下，然後她開口繼續說道。

「如果我們妖族救了這個小子，這個小子就要留在東荒至少十萬年時間——而且，他要為我們妖族做出貢獻，如何？這個條件，他若是答應，我可以保證他不死。」

「不但不死，而且他身上有妖族血脈，若是修鍊我們妖族的法則，突飛猛進，十萬年時間，足夠他成為神界真正強者。你願不願意代替他答應下來？」

艷骨一邊這樣問，眸光一邊灼灼地看向萬梵，萬梵卻一瞬間不說話了——這個條件……萬梵覺得齊昊不會答應。

這個小子，是屬於那種很有些一根筋的人。

他雖然飲下鐵血真龍酒，意外擁有了妖族血脈。

但是讓他留在妖族，他肯定是不願意。

「那要看他的意思。我又不是他的誰，無法替他做主。」

對面的小姑娘艷骨笑起來，她笑起來的聲音很是清脆，宛若銀鈴一般，然後萬梵聽見艷骨說道。

「縱然你無法替他做主，但是你口頭答應一下，我取他的一滴血，就能夠利用妖族的一種古老符咒之道，同他簽訂一個契約。他要留在東荒，一旦違背，就被遭受到體內血脈反噬。」

「怎麼樣，你想一想。」

「我覺得留在東荒也沒有什麼不好。又不是讓他同人類打生打死，也沒有違背任何他作為人類的道德觀——頂多覺得，見不到其他人類有些寂寞，若是他覺得寂寞，我讓人找幾個人類陪他就是了。」

「我若是他，我便答應下來。我覺得這筆交易不錯，他穩賺不虧。」

艷骨不斷地試圖說服萬梵。

她笑眯眯地抬起頭，眼中湧動著的光芒，極為動人。

「他留在東荒，我們也不會欺負他，反而會把他當成寶物。我們不會對他藏私，也不會再把他當成外人。」

「他繼承了妖族血脈，回到人族世界，也找不到什麼人能夠幫他，也沒有先例可以遵循，原來的法決通通不算數，他遲早還是要回來找我們。」

「還不如從一開始就留下來，你說我說的話，有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