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瞳直接把那袍子套上。

晴幻看他要脫衣，捂著眼睛不敢看，等聽到赤瞳的笑聲，才偷偷睜開眼。

卻忽然感覺到眼前一亮！

她讓婢女去買店裡最貴的袍子。

這件衣袍，其實瞧著——倒是同她老師的那一件價值高昂的衣袍十分相似，但是老師穿起來讓人覺得高貴又儒雅，穿在眼前這個傢夥身上，卻更……更跳脫，更能夠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這件衣袍，晴幻摸著自己的良心，也不得不承認。

其實是十分適合眼前的這個少年的。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最受寵溺，不知疾苦的貴族小少爺，而原本英俊的容貌，更因為這件精緻的袍子而被襯托得更加貴氣十足。

這種好看，可以掠奪人的目光，讓人的視線難以從他的臉龐上遊離開。

晴幻只看了一眼，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原本。

她以為老師是天底下第一的美男子。

如今看來，好像也未必。

天下之大，好看的人，還是很多的。只是人要衣裝……過往，她果真還是給老師身上添加了太多光環，才會覺得沒有人能夠勝過老師。

赤瞳自己拉了拉這身金光閃閃的衣服。

倒是很不自在。

他覺得這裡的審美，實在是很奇怪。這種亮閃閃的袍子，有什麼好看的？累贅不說，還沒有多少實際用處，就跟孔雀開屏一樣。

不過他感覺一旁的少女偷看他，呼吸好像都急促——好吧，是他不懂這裡對於好看的定義。

他站起身，然後大搖大擺地向前頭走去。

「我們該走了吧？」

他笑眯眯地抬起頭，雙眸看向對面的少女。

這少女這才恍然醒覺的模樣，晴幻捂著臉，然後向外走去。

神冀倒是在同赤瞳交流。

「這個少女方才……是在犯花癡麽？」

赤瞳唇角勾勒出一道弧度。

「好像是。她們好像很喜歡男子穿這種袍子。」

「你同這個小姑娘不是一個種族。」

赤瞳滿不在乎地回答道。

「我知道呀。我也沒有做什麼，你放心，我心裡頭有數。我只是覺得她一個大小姐，只是眼光不太行，想要培養培養她的審美。」

「你不是把她老師的圖像，傳輸給我了麽。她那個老師——我實在不懂，優秀在什麼地方。」

「本來我以為，能夠讓她之前那麼癡迷，喜歡得死去活來，應該模樣還說得過去吧。」

「但是你傳輸給我的圖像，也就那麼一回事。」

「我覺得那個男人——太花哨，一臉自戀，瞧著就像一隻開屏的花孔雀。這些小姑娘，難道都看不出，他這種假裝自己很帥的勁兒麽？」

赤瞳對著神冀，精準吐槽。

神冀停頓了一下，赤瞳的這番話，他分析了一下，然後說道。

「你不能用你的世界，對外表的衡量標準，去要求這個世界的土著種族。」

「審美是多元化的。」

赤瞳卻笑眯眯地說道。

「也不一定。這裡的女孩兒，似乎只是……沒有見過足夠英俊的男子罷了。」

「嗯。」

「應該讓她們開開眼界。」

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動，不知道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

鍊金術塔外，晴幻猶豫片刻，抬起頭看向赤瞳，認真問道。

「你打算什麼時候，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赤瞳卻顧左右而言他。

「這個麽……再等一等？」

對面的大小姐的表情隱約之間透出幾分怒氣，她抬起頭凝望赤瞳的眼睛，不假思索地說道。

「我不能再等下去。」

「那東西對我很重要。」

她之前——是連最基本的鍊金術產品都做不出來的笨蛋。她自己也清楚，其他學徒都看不起她，不過是礙於她的身份背景，所以才沒有當著她的面嘲笑譏諷她。

而神冀幫她在這條路上飛速進步。

所以她離不開神冀。

她甚至沒有辦法想象，若是沒有神冀，她是否還能夠完成那些複雜的鍊金術工序。

赤瞳看著這個小姑娘帶了幾分迫切的眼神，他正打算再逗逗她，腦海之中卻傳來了神冀的聲音，神冀對赤瞳說道。

「你讓我同她說幾句話。」

赤瞳想了想，從口袋裡頭掏出神冀，這小姑娘踮著腳尖就想要把搶回來，而赤瞳只是笑意盈盈地盯著她看，然後手指在她眼前飛速閃了一下，她雖然觸碰到神冀，但是卻根本沒有力氣把神冀奪回。

然後她聽見神冀的聲音。

熟悉得讓她安心。

比起老師，神冀才算是真正意義上，她在鍊金術一道上的領路人。

然後晴幻聽見神冀說道。

「其實你沒有必要那麼擔心。」

「我已經把最根本的核心之術教授給了你。你只要按照我的辦法來做就好。」

「你懂得原理，就能舉一反三。」

「不用擔心，那些本事離你而去。那些能力已經屬於你了，誰也奪不走。」

但是神冀的話並沒有讓這個小女孩安心，她的神色反而透出一絲迷茫，然後她喃喃自語一般地說道。

「可是……」

她還是不夠自信。

而神冀則是說著。

「這個少年答應了過幾日帶著我來找你。其實你可以相信他，畢竟他若是想要將我搶走，可以無聲無息地這麼做。但是他既然跟你約定，他便應當會做到。」

「而且，我也不可能一直幫你提升你的鍊金術。」

「我的能量會有耗盡的一日。」

「而你需要做的——是讓你自己儘可能的得到提升。」

「別的鍊金術師沒有輔助，可以做到的事情，你同樣也可以做到。」

晴幻的表情裡頭閃過了一絲掙扎同動搖，而赤瞳則是反手握住她的手背，然後緩緩地將她的手指掰開，他笑嘻嘻地說道。

「你別猶豫不決了，根本沒有那麼麻煩。」

「就幾天的功夫，過幾日我再來，會給你帶一些罕見的材料。」

他一邊盯著晴幻看，一邊還吹了一聲口哨，晴幻感覺到腦袋裡頭空空如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鍊金術塔裡的。

直到她憑著直覺走到實驗室。

看到那些熟悉的工具同材料，這個少女才猛然之間驚醒。

她咬緊自己的嘴唇，她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極為為難。

她猶豫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嘗試著——拿起她最熟悉的工具。

她摸向自己的口袋。

那裡頭空空蕩蕩，她的心好似一瞬間也空了一塊。失去了神冀，她覺得那種能力，好像也從自己身體之中剝奪走。

她又變回成那個笨拙不堪，什麼都做不好的鍊金術學徒了。

她的手指顫抖了一下，熟悉的工序也出了錯，眼前的實驗器皿上頭冒出黑煙，她猛然鬆開手指抱著自己的頭蹲好，然後那實驗器皿猛然爆炸——碎片險些劃傷她手指。

這少女跌跌撞撞地爬起來，看著一片狼藉的試驗台，咬緊了她自己的嘴唇。

但是她卻沒有放棄。

她深呼吸了一下。

然後選擇了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