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幻聽他這樣說，有點兒猶豫。

倒是神冀的聲音，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也沒有那麼可怕。」

「你不用太擔心。」

「不論此物有多大的威力，在你手中，也只是等同於一樣普通的材料，你儘管用就是了。只要按照固定的公式代入，嚴格遵循步驟，不可能出事。」

她這才小心地把此物裝到自己寬大的鍊金術師衣袍之中去。

她看向對面仍然一副輕鬆笑眯眯的少年，心裡頭卻藏了許多疑惑，猶豫半晌，方才忍不住問出口。

「你要去什麼地方？」

赤瞳依靠著那棵大樹，然後伸了一個懶腰。

「我？」

「我自然有我應當去的地方。」

「我接下來也許遊歷大陸。」

那婢女看向他，很想吐槽他一個住在貧民窟的傢夥，哪裡來的錢財遊歷大陸，但是這一次晴幻卻沒有質疑他，晴幻只是凝望這少年靈動又俊朗的面容，然後她說道。

「你有興趣——圍觀鍊金術師的比賽麽？」

「那比賽應當會頗有意思。」

她的眸光，認真地注視著眼前的少年。然後她認認真真地說道。

「我想贏。」

「我想拿下第一名。」

這少年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少女眼中湧過的信心同野心，然後他開口問道。

「第一？」

「你知道你要面對的會是這片大陸最優秀的鍊金術師麽？」

這少女點頭，但是她的眼神同表情都沒有絲毫動搖。

「我知道。不僅僅如此，而且我的老師也報名了，我知道，如果我能夠走到後頭，我很有可能遇見我老師——」

再怎麼樣，也只是一個貴族少女，她低下頭，聲音放得低了一些，卻依然是足夠讓人聽得清清楚楚的音量。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相信，我自己能夠贏得最終的勝利。」

赤瞳伸出手鼓掌。

「你這麼說，還挺有志氣。」

「有熱鬧看我自然不會錯過——對了，我這裡還有個小玩意，可以送給你玩一玩。」

他手指一劃，便隨便從口袋裡頭掏出一物拋向晴幻，晴幻猝不及防，她手忙腳亂地把此物接住，再看向赤瞳的時候，眼神之中卻透露出些好奇來。

「這是……這是什麼？」

赤瞳笑眯眯地盯著她看。

「鼻煙壺。」

那東西瞧著模樣的確像是一個頗為精緻的小酒壺。這少女遲疑著把此物湊近自己的鼻子，輕輕地聞了一下，卻感覺不出什麼異樣來。

她猶豫著抬頭看向赤瞳。

「鼻煙壺？用來做什麼的？」

赤瞳倒是一副你當真是笨蛋的樣子。

「鼻煙壺當然是用來聞的。可以清醒頭腦，讓人從緊張的情緒裡頭冷靜下來。你要不要試試看？」

「你做鍊金術，應該還是需要此物的。」

「有了此物，你便能夠穩定情緒，不至於出現失誤了。」

對面的晴幻則是覺得有點兒不相信。

「還有如此神奇的東西——只要聞一聞便好了？」

赤瞳笑眯眯點頭。晴幻嘗試著把此物湊近她自己的鼻息之間，的確隱約之間感覺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那香氣慢慢地通過鼻息擴散開來，她覺得整個人情緒好像穩定下來許多。

那股香氣，像是花香，又帶了一點兒回味無窮的醇香感。

而這個鼻煙壺做成酒壺模樣，很可愛。

她收起來。

「謝謝你的禮物。」

赤瞳眨了眨眼睛，然後揮了揮手。

「不客氣。等你比賽的時候我再去看你，到時候我找你婢女要票。」

他來去匆匆，而晴幻則是盯著手裡頭這個鼻煙壺看，倒是很有點兒好奇，這個鼻煙壺到底是怎麼打造出來的。

……

其實她手中抓著的鼻煙壺，說穿了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看起來像是一隻小酒壺，其實本體也就是一隻小酒壺而已。

裡頭裝的是赤瞳隨手拿這裡材料練手調配出來的酒液，因為省略了發酵時間，所以效力減半，不過他獨具匠心，索性用高溫讓各種材料蒸騰。

他用的手法很巧妙。

這隻酒壺裡頭沒有半滴酒液。

卻留存下來一絲酒氣。

而這絲酒氣，確實具有能夠讓人靜心的功能，從這一點來說，赤瞳倒也沒有說錯。神冀重新回到晴幻身旁，晴幻其實之前都是強撐出來的鎮定，如今神冀的聲音重新出現在她意識海裡頭，她才表現出了一絲激動來。

她的音調，都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幾分。

「我拒絕了老師！」

「老師讓我給他提供鍊金術材料，我拒絕了——我好像沒有那麼仰慕老師了。」

「你說得對。他和我一樣，沒有什麼區別。我沒有必要把他看得那麼高高在上的！」

自信心建立起來的小女孩，語氣歡快又活潑。

神冀聽著晴幻激動的聲音，他聲音還是沒有絲毫變化。

「你的鍊金術成功了麽？」

提到這一點。

晴幻更加激動了。

「成功了——都沒有失敗。每一樣鍊金術都成功了。」

「除了大師級別的——我還不敢嘗試。」

神冀的聲音裡頭卻沒有絲毫意外。這在他意料之中，他嗯了一聲，然後說道。

「既然前面的基本鍊金術都成功，可以嘗試挑戰更高難度的鍊金術。大師級別的那本書你可以看一看。」

「我們試著用新材料。之前沒有人嘗試過的那一種。」

這就等同於自己創新。

這的確是只有經驗豐富的頂尖大鍊金術師才能夠做到的事情，晴幻聽見神冀這樣說，也不禁有點心虛，她小聲問道。

「這樣……這樣可以麽？」

她不是很篤定。

神冀卻平靜地回答她。

「自然可以。」

「前頭既然成功，後面便不會失敗。」

「只要不犯錯誤。」

晴幻心中忐忑，但是她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朝著她的鍊金術實驗室走去，但是走到門外，晴幻卻意外發現——她的實驗室門外，居然被人貼了封條。

少女眼中湧過一絲惱怒，她走上前，想要用力把那封條撕下來，卻聽見神冀說道。

「等一等。上頭似乎有些小設計，你如果撕下來——就會觸發一點什麼。」

晴幻的表情有些古怪，隔了數秒，她才低低地說道。

「是老師？」

她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會這樣做。

可是老師那樣的人，怎麼會動這些微不足道的手腳，這完全打破了晴幻之前對老師的設想——老師不應當是這樣的人才對。

可事實又擺在眼前。

她怔怔盯著那封條，卻聽見神冀說道。

「在哪裡都一樣。」

「一個合格的鍊金術師，似乎並不會被地點所限制住，只要你願意，哪怕是你的房間，也可以用來研究鍊金術。」

可是因為晴幻的鍊金術級別不高，所以——

她的房間也很小。

在狹小的房間裡頭做鍊金術實驗，一旦發生爆炸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所以這少女表情還是帶了幾分遲疑。

「這樣……這樣好麽？」

「萬一失敗……」

而且房間裡頭也沒有安全設施。

而神冀的聲音則是平靜如水。

「那就不要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