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風倒是不想那麼多。他的作風,一貫都是極其直接,他往前大步流星。
「管他什麼賀蘭天府不賀蘭天府,我們走進去看看,不就知道高低了?」
小松鼠微微一怔,這才覺得謝長風說的這句話,倒是極有道理。的確是如此——謝長風沒有說錯,若是能直接去看看,不就知道高低了,它在這裡糾結那麼多,也是無濟於事。小松鼠的爪子輕輕地在他的衣領上撓了撓,這隻小松鼠的聲音又顯得有些慌亂起來。
「但是。」
「咱們可不認識路。」
謝長風的回答,則是更加平靜了。
「我跟你闖蕩的時候,什麼時候認過路了?」
小松鼠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它想起來了——是,謝長風說得沒有錯。他出來闖蕩,從來都是懵懵懂懂,莽莽撞撞,但是意外的是,結果好像都不錯。反正身旁的這個傢夥,運氣還可以……
至少他每次胡亂找的路。
都不是什麼死路一條。
隕神殿那種絕境,都能他拿了好處闖出來。
它幹嘛要閑著無聊替這個青年擔憂,這完完全全是杞人憂天。
小松鼠想到這裡,跳到他胸口裡頭,抓住了他的衣襟,心態一下子看開,這隻小松鼠便也就顯得優哉遊哉的了。
謝長風抬起頭,他的足尖輕踏。
想了想,他把那把破損的斧頭握在懷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感覺這把赤色戰斧,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
此時此刻的神界,一個巨大的法陣,正在緊鑼密鼓地構建起來!而一個男子穿梭在一條極其寬闊的大道之上,他三兩步身影便浮現在法陣旁,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轉動的輪盤,聲音低沉壓抑。
「一切已經準備就緒了?」
身旁有人說道。
「可是神界有規定……超過了神聖境的天神,不許通過陣法下界……更不允許用本體……」
這男子卻冷笑了一聲。
「誰說我要本體下界?」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不會讓那些老怪物們發現絲毫的——不管是神道還是天道,都製裁不了我絲毫!」
「呵呵。」
「賀蘭天府被投放下去,我不下去盯著,可不能放心。」
他身旁有兩個恭恭敬敬的神人。一左一右,穿著相似的衣物,此時此刻拱手。這兩個神人生得幾乎一模一樣,應當是同胞而生,此時此刻,左側那個神人,開口說道。
「但是,賀蘭天府同隕神殿一樣,都同那件大事情有關係……所以才特意不留在神界。本意就是不讓任何神界天神接觸,就算您改換身份——也依然是有違天道……」
左側的這個神人,他的話語還未落下。
這身份看上去便頗為高貴的男子冷哼了一聲,然後他伸出手,打了一個響指,而這個開口進言的神人,便在一瞬間整個人化作飛灰!這一幕,並不血腥,卻更讓人心驚膽戰!
他一出手。
就好像跟天地說要殺人。
然後,這個神人的存在,便如此輕而易舉地被抹殺掉了一般!
這是何等可怕的本事。
右側的那個神人的身體劇烈顫抖,他彷彿也能夠感覺到那種一瞬間被抹殺的痛苦一般,然後他聽見冷漠的聲音說道。
「看到了他的下場了麽?」
「按我說的做。」
這神人猛然點頭。
他的聲音很輕。
「是。」
……
整座賀蘭天府裡頭,只有謝長風一個人……不對,還有那隻松鼠。
而在賀蘭天府外頭。
其實還有一個人。
正安安靜靜地抬起頭看著天穹。他依靠在一塊大石頭的旁邊,他旁邊還站著一個小女孩,這小女孩的聲線,有些低沉。
「你明明知道,這個人同玄月姐姐有些乾係,為什麼你讓他第一個進去?」
「我原本以為你會阻止的。」
「我也不知道玄月姐姐,能不能猜到,我們進來了。」
這小女孩陳寧洛,她的語氣裡頭帶了些擔憂,而她身旁的冷莫燃,眸光冷峻,他抬起頭盯著天穹之上的輪廓,他的聲線卻清朗而分明。
「她那麼聰明,猜到也不奇怪。」
「我帶你進來也只是瞧一瞧。不過沒有想到,居然賀蘭天府會放在這裡——這倒是有些蹊蹺。賀蘭天府,我若是沒有記錯,應當藏在神界的神滄海裡頭。」
「隕神殿在半神之地我不覺得意外。」
「但是賀蘭天府在這裡,我是當真有些意外了。」
陳寧洛看向身旁俊美非凡,單單憑藉氣勢,彷彿能夠壓製全世界的青年。她撇了撇嘴,然後開口說道。
「你為什麼能直接進來?」
冷莫燃笑了。
「我還能直接去神界,你相不相信?」
陳寧洛突然一動不動地看向冷莫燃,她好像當真在認真思考這句話的真假,隔了許久,陳寧洛方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息,她的聲音極認真。
冷莫燃聽見她說。
「相信。」
「你是為了玄月姐姐,才留下來的。」
陳寧洛隔了好一會兒,又說道。
「她身上,有你的氣息。」
「她自己……不知道察覺到了沒有。」
「你是真的……真的待她很好。」
「你這樣做,是想要……生生世世同她在一起的。」
冷莫燃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他倒是沒有誇讚她聰慧,他淡淡地笑了。
「一世便是永恆了。」
陳寧洛看向他,她眼神難得懵懂,有些不太懂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冷莫燃卻依然安靜地等待著,他的語氣似是冰山一寸寸壓過。
「既然有賀蘭天府,說不定我能見到我見過的人下來。」
「有趣。」
「我也想知道,神界那些人,葫蘆裡頭在賣什麼葯。」
他之前做神尊的時候不理會神界是非,如今看起來,似乎有人在神界布下了一個極大的局!而且他隱隱有一種預感,葉玄月的那隻狐狸,說不定也是這局中的一環,說不定,還十分重要。
他亦是局中人。
他如今便要看看,那些人能玩出什麼樣的花樣。冷莫燃的眸光之中有細小的冰川鋒芒閃爍,而陳寧洛說道。
「那你不擔心玄月姐姐撞見謝長風?」
冷莫燃的唇角勾了勾。
「那我便出去。」
陳寧洛:「……」
果真沒看錯,還是那個熟悉的大醋罈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