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同赤瞳耽誤了時間。

所以，她們並不是最早抵達山頂的。

有人後來居上了。

琴聲彈奏到一半，那彈琴的女子緩緩地抬起頭來，她的手指依然波瀾不驚地撥動著琴弦，聲音聽上去帶了些淡淡的流水一般的質地，像是樹上新生的花蕾，清新得很。

「我想過，你聽到琴聲，必定會趕來。」

而那個九潯派的青年，項飛羽則是抬起頭，注視著眼前的女子，他開口說道。

「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會來。」

「你擁有那麼多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機遇，擁有那麼多頂尖的法寶，同天材地寶。你應該不會貪圖我們九潯派藏匿的法寶才是。」

「你來這裡，究竟是為什麼？」

對面在彈琴的女子，手指依然不曾停頓下來。

這個少女緩緩地抬起頭來。

她的眼睛，生得很美。那是一雙，眼波流轉之間，便足以讓男子神魂顛倒的眼睛，而且她的五官之中，投出了幾分凜然不可侵犯的滋味，看上去，她整個人，便宛若那高高在上的神女，讓人覺得無懈可擊。

這個女子很美，而且……

你不好說，她的這種美麗，是屬於十幾歲的少女，專有的那種青春清純。

還是成熟一些的女子，特有的風華同韻味。

因為這些，她好像都具有。

此女……看上去，十分完美。

她盯著眼前的男子，語氣之中透出了些淡漠。

「我若是說，我是為了來找你呢？你相信麽？」

她的眼睛微微地上挑了一下。就這麼一個動作，她的面容做出來，就有一種驚心動魄形容不盡的好看。

這男子深吸了一口氣。他盯著眼前的「老對手」，他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開口說道。

「我不相信。」

「因為這不是你的作風。」

「你萬千千，從來不浪費時間做無用功。我之前便很明白這一點了。」

「你我在爭鬥升神名額的時候，必定是要遇到的——不過是比如今要稍微推遲一些，但是你我之間，應當還是會有一戰。若是現在我們動手了，到時候便沒有什麼懸念了。」

「如果說，你是專門找我打一場的話。我不相信，這是以你的性格會做出來的事情。」

對面的女子的嘴角湧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抬起頭看了一眼眼前的萬千千，聲音十分悅耳動聽。

「果然不愧是項飛羽。」

「你果真能夠猜透女人的心思。」

「五百年前，你能夠同我打一個平手，果真不是偶然。可惜了——若不是如今這個時代，有我的存在，你想必是獨領風騷的大人物，畢竟你出自九潯派。」

「但是可惜，有我。」

萬千千的這句話說得天經地義。

理所應當。

她頓了頓，然後她繼續開口說道。

「其實，我來這裡，的的確確不是來找你打一場的。」

「我來這裡，是想要問你一件事情。」

「這件事情，我覺得值得我，專門跑一趟。」

項飛羽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女子。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的神情裡頭帶了幾分疑惑不解，萬千千有事需要問他？

他同眼前的女子，不過是打了幾場，除此之外，倒是不算有什麼特別深入的交情。她能夠有什麼事情，要詢問自己的？

項飛羽的清秀臉龐微微動了動，他開口說道。

「你要問什麼？」

「說說看。」

萬千千卻突然笑了起來。

「欸？似乎又有人來了，不如你去把打發了如何。我們兩個說話，旁人在旁邊聽著，終歸是不太好的事情。」

她這句話說得理所應當之極。

項飛羽看向她。

「為何不是你動手？」

對面的女子的聲音清脆宛若風鈴懸海。

「我？我要彈琴。」

項飛羽微微蹙眉，他隔了好一會兒，方才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息。他盯著眼前的萬千千，然後轉過身往外走去。

……

葉玄月看見徑直走過來的男子，盯著他的那張清秀臉龐，心頭居然湧現出了淡淡的興奮之意。她原本還猶豫不決，何時才能夠尋到這個青年，不過如今正好撞見，倒是省卻了麻煩。

葉玄月深吸了一口氣。

她的聲線提高了些。

「等等……」

項飛羽也沒有想到。

會是眼前的這個少女的。她站在那裡，神情之中似有些急迫——其實項飛羽更喜歡類似這種少女的容貌，她的容貌並不遜色於萬千千絲毫，甚至隱隱有所超越。

而最為重要的是。

她比起永遠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的萬千千。

縱然清冷些。

卻更具有人的氣息。

項飛羽皺眉，不知道要如何做，說實話，他並不想同眼前這個來自兩儀相派的少女動手。他微微皺眉，然後聽見對面的少女開口問道。

「你之前說過，你在這裡閉關了接近幾百年，來往的人，你全都知曉，是不是？」

項飛羽看著她的眸光，她的眼眸之中，隱隱透出了些急迫來。

項飛羽的心頭甚至有個不算荒謬的念頭生出。

她居然真的是來找人，可是她找誰？

葉玄月看向他。

然後她開口問道。

「你閉關的時間足夠長麽？我想要問你……你是否見過，一隻毛色純白的狐狸？」

葉玄月的眸光真摯而誠懇。

她是真的誠心誠意提問的。

項飛羽微微一怔……等等，這少女，居然是來找當年闖入千聲谷的那隻狐狸？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而那一直絲絲縷縷不曾斷絕的琴聲，居然就此戛然而止了。項飛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耳畔聽見萬千千的聲音。

她居然挪移了下來。

她抬起頭，盯著葉玄月的臉龐看。

「你也要找那隻狐狸？」

她的聲音透出了些冷淡來。

萬千千打量著眼前的葉玄月。她的神情依然高高在上，透出了些尊貴的優越感來，的確——在這半神之地，她可以對任何一個人高傲。

項飛羽更加迷惑了。

等等……

難道，萬千千想要找他打聽的事情，也是關於那隻狐狸的下落？

這是怎麼回事。

項飛羽深吸了一口氣。

幾百年前的一隻狐狸，值得這麼多人刨根問底地來追問麽？他的心頭有些迷茫。

這青年微微抿了抿唇，他抬起頭，注視著萬千千。

「你來，便是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