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抬起頭打量著眼前的葉玄月。

這個少女很美。

他看她第一眼便知道這個少女，在羅剎海之中，若是不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強大起來，只要她被那些羅剎海之中的強者發現，便會很快淪為旁人的玩物。

這個少女此時此刻大概是因為有傷，所以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透出一種孱弱之感，倒是像是最柔軟的蒲草，卻又清麗的讓人移不開視線，這種脆弱的美感，最能夠吸引旁人。

居庸倒是不至於有什麼不軌念頭。

不是因為居庸他清心寡欲，他當初曾經因為美色吃過大虧，如今已經不會再為女子容顏過分動容。

但是羅剎海之中……會對她動心的強者，怕是比比皆是。

居庸輕咳了一聲，然後看向葉玄月。

「你既然醒了，我便應當同你說上一聲。」

「你我雖然救醒了，但是你的那兩個朋友，都十分棘手。一個我無法靠近。」

「還有一個，我查探過了，他身上有一種古怪的毒素，又被他身上的神力壓製住了。但是那毒素幾乎等同於摧毀了他的根基，以至於他如今連神力都承受不住的地步，他的身體會不斷地惡化，這已經不是我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葉玄月的心中一揪，她猛然站起身，頭卻有些暈眩，但是她顧不得那麼多了。

「什麼意思？」

居庸想了想，找了一個容易理解的說法。

「他雖然是神人，但是身體內核被破壞掉……等同於廢人，所以反而承受不住神力。這樣一來，早晚要隕落。」

「就算能夠救回一條命，也沒有什麼意義。」

「在神界，若是一個廢人，活著也如同行屍走肉，生不如死。」

葉玄月的手指輕微顫抖起來。

對面的這個陌生男子這樣說的話，她明白，說的是葉虛庭！

可是她不肯相信，她的爹爹會成為一個廢人。明明他的劍術那樣絕世……明明不應該如此的。她的爹爹哪怕到了神界，也應當是頂尖強者。

葉玄月往外走去，她雙腳有些發軟，卻聽見居庸開口說道。

「我說的話句句屬實，我沒有必要欺騙你。」

「我不知道那個人同你是什麼關係，但是他既然已經成了廢人，沒有必要再……」

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羅剎海之中風氣便是如此，人人隻追求利益最大化，從來不會考慮其他任何情感因素。而葉玄月則是咬緊牙關，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居庸。

這少女的眼神，倔強無比。

居庸看著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沉默不再吐露出後頭殘酷的勸她放棄的話語。葉玄月則是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旁，看見那個黑袍青年安靜躺在一塊石壁之上，她走過去，想要用精神力查探，但是她哪裡還有殘存的精神力？

她只是略微動用，便感覺到雙眼發黑，整個人更加站立不穩。

那隻血鴉看著葉玄月踉踉蹌蹌的腳步，有些不忍，忍不住開口說道。

「他說得沒有錯……」

「你爹爹確實幾乎不可能恢復了。」

「之前那箭頭上頭有毒……他也查探過，那是一種神界很罕見的毒素。」

葉虛庭胸膛之上的黑色箭頭還插在他胸口，葉玄月伸出手，她的手指顫抖得那樣厲害，她根本不敢拔下這根箭頭，但是已經拖延了這麼久——她咬緊牙關，然後用力地拔下葉虛庭胸口的這枚致命箭矢。

居庸看得搖頭。

他覺得這完全是無用之功。

而葉玄月則是伸出手，她的手指緩緩地撫摸葉虛庭的傷口，腦海之中好似有無數黑影掠過，意識海都快要撕裂，她卻強撐著不肯倒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玄月的腦海之中，終於浮現出了一篇，或許有用的藥方。

神農石心。

下界的時候。

嶽藏軒，給了她那塊神農石心，化作她腦海之中的無數神界葯決——而有一篇藥方，則是可以修複本源根骨的！

葉玄月的心猛然跳動得極快，但是下一刻，她的精神力已經枯竭到極致，她眼前一片黑影，終於支撐不住倒下去。

那隻血鴉嚇了一跳，恨不得立刻衝上來。

「你快救人！」

居庸看了一眼這隻血鴉。

他其實有些好奇，這只能夠拿出血道法決，明顯來歷不凡的血鴉，為何會如此在意這個少女，不過……他想了想，又從口袋裡頭掏出了一小節竹筒。

「我這一次可當真是大出血了……」

他看向這隻血鴉，笑眯眯地說道。

「希望不要虧本才好。」

然後他毫不猶豫地，把他手中的那一小節竹筒戳了一個洞。裡頭似乎是有淡淡的靈液，散發出好聞的清香。他低下頭，然後捏住葉玄月的下巴，毫不猶豫地，一鼓作氣地把竹筒之中的靈液，一滴不剩地喂到她的喉中。

而至於對面的這個根基盡毀的青年……

居庸皺了皺眉頭。

他的問題，已經不是靈液所能夠解決的。

這個青年，眼下活著，也不過是一種浪費罷了，但是他對這少女十分重要，居庸想了想，取了一滴金粲米，喂入了這青年的口中。

頂多維持他生機不至於消失。

至於其他……他怕是做不到了。

而至於那個他也無法靠近的青年……居庸回看了一眼，那似乎並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事情。

……

葉玄月再醒過來的時候，腦海之中的那種疼痛感終於減弱了不少。她也終於有精力可以冷靜下來思考了。她抬起頭，那隻血鴉湊在她旁邊，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你怎麼樣……？」

葉玄月微微動了動眉毛。

「我？暫時還死不了。」

她疾步走到葉虛庭身旁，看見葉虛庭呼吸平穩，方才安心。腦海之中空空蕩蕩，她強逼著自己分出一縷精神力查探，卻隻印證了居庸的話，葉虛庭的神道根基的確被毒素毀壞——自家爹爹，或許的確已然是一個廢人了。

葉玄月攥緊了手指，隔了好一會兒，這少女的神情依然沒有半點放鬆，面容依然清冷。神農石心給了她可以修復神道根基，本源根骨的藥方，但是她剛剛到達神界，連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她都不知道，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一窮二白。

在這樣的情況下。

她想要翻盤，又談何容易？

葉玄月的睫羽微微顫動，她看向血鴉，開口問道。

「方才那個人說了，這裡是什麼地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