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冉星看向葉玄月,他的唇角的笑意,看上去令人氣惱無比。
「你如今,是不是有些想要動手,想要殺了我的念頭?」
「但是你又不敢輕舉妄動是不是?」
「畢竟,你不知道我的底牌是什麼。而且你身旁有你的朋友,你擔心我殺了你的朋友,對不對?」
葉玄月猛然皺眉。
韓冉星的話語,的確說中了她的心思。他是魔頭,擁有直指人心的能力,不足為奇。韓冉星看著眼前的少女清疏的面容,他突然開口說道。
「說實話,我很羨慕,如同你這樣,心向光明,心神堅定的人。」
「你知道什麼是惡,但是你卻極其抵觸我們這樣的惡。」
「你心中有希望有光明。」
「為了維護朋友同你心中的心念,你可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樣的人……真好啊。」
葉玄月看向他,聲音警惕而冷漠。
「你到底想要如何?」
「你是想要故意拖延我的時間,不讓我進入其中,是不是?」
韓冉星看向葉玄月,他抬起頭的時候,眉眼裡頭似笑非笑,連葉玄月都猜不透韓冉星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然後葉玄月聽見韓冉星的聲音,他一字一句,認真說道。
「葉玄月。我羨慕有那麼多人為了你,肯放下身段,為了你不顧一切,承受痛苦。」
「你身旁的那個人。」
葉玄月看向謝長風,卻聽見韓冉星繼續說道。
「不是他。」
「你應當知道我所說的人究竟是何人,是對你而言,最為特殊的那個男子。」
「他肯為了你,從神界到仙界來——肯一直守在你身旁,是因為擔心你受到傷害,隕落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所以他寧願拋下一切,留在你身旁,隻為守護你。」
「而不僅僅是他!」
「那隻狐狸,為了留在你身旁,不惜吃下那麼多的苦。它心中明明烈焰滔天,明明心中藏了那麼多的不堪痛苦,明明它那麼痛恨這個塵世,但是因為你,它卻要壓抑自己,嘗試著去同這個世界和平相處……」
「這種痛苦,你可知道,是什麼滋味?我做不到。」
「那隻狐狸,同我是同類。正因為我做不到,所以我才分外佩服那隻狐狸!」
「你葉玄月,不過是一個覺醒自下界的普通少女,你何德何能……能擁有這麼多青睞?」
「我不服氣。」
「你是我的一生之敵,所以,我要在你最為得意的時候,毀掉你。我要向你證明,這個世界上,眾人皆苦,這個世界上,惡人遍地,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是真正的無辜!」
「你越想要守護什麼,我便越要把你想要守護的東西破壞給你看。」
韓冉星的這番話,是袒露內心,也是動搖面前的少女的心神。
葉玄月咬著唇,她抬起頭,聲音裡頭帶了怒氣。
她極少這般動怒但是眼前的韓冉星,卻做到了。他激發了她內心深處極深的怒氣。然後葉玄月聽見韓冉星用一種無謂的語氣,開口說道。
「你現在必定覺得很生氣對吧?」
「你所謂的平靜,你看,也是這般不堪一擊的。」
葉玄月攥緊了手,正打算出劍,卻聽見身旁的謝長風開口說道。
「你嫉妒玄月,說到底,只是因為,你嫉妒玄月比你得到了更多的愛。」
「你才是真正的可悲者。」
韓冉星沒有想到,謝長風居然會突然開口。他抬起頭看向謝長風,看著他的眼神,突然笑起來。
「愛而不得的人,更加可悲。」
他之前,甚至沒有注意到謝長風。但是等到他的眸光看向謝長風,他才發現,這個在葉玄月身旁被他忽略的男子,也不容小覷。
他看得出來,謝長風對葉玄月的情愫。所以他這句話,說得不屑一顧。
但是他沒有想到,謝長風居然用言語反擊他。
「但我至少還有愛的能力。」
「你已經徹底失去了真正的感知愛的能力了。你嘲笑玄月,是因為你感受不到這世界上有愛,有溫暖,有快樂,便認為一切都是虛幻,認為所有人都是虛假的痛苦的。但是這是你自己的問題。」
「真正的喜歡本身,就已經足夠歡喜同溫暖。」
他堅持了這麼多年。
想到當初那個在東籬城倔強的少女。
心底還是有淡淡的暖意。
這種溫暖,是永永遠遠不會被任何事物所取代的。
年少時光,他得到過愛,得到過希望,他擁有這些藏在心底,便能一直往前走去,不懼黑暗。
他當初對這少女動容。
也是因為,她是同樣的。心有光芒。
哪怕世道再險惡,天地再黑暗,哪怕見不到光芒,但是自己就是一道光,又何懼照不亮世間?
謝長風的聲音,很是平和。
「我雖然同小白接觸不多,但是我知道。葉玄月的朋友,留在她身旁,從來不痛苦。所謂痛苦不堪,那只是你編造出來的一面之詞罷了。」
「就算有衝突的一面,但是能夠在她身旁的快樂,也遠遠超過其他。」
「我們從來不後悔,以後也不後悔。」
「遇見她,才是人生真正的快樂。」
「你連愛是什麼都感知不到,又怎麼能夠懂得我們的這種情感?」
葉玄月的眼中寒冰緩緩融化了。她看向韓冉星,神色淡漠。
「真正可悲的人,從來都是你。」
……
謝長風同葉玄月不知道。
這一幕已經被那綠衣府靈小女孩,忠誠地投射出來,被冷莫燃同陳寧洛盡收眼底。
只要出了神道,她便能做到這一點了。
陳寧洛看得心中澎湃,她輕聲說道。
「姐姐身旁的這個人……不是一般人。他的未來,一定很可怕。」
「他很有力量。」
冷莫燃輕哼了一聲。說道。
「倒是算他說了一番人話。他能堅定玄月的心智,算是我欠了他一個小人情。」
陳寧洛看向冷莫燃,她總感覺,身旁的這個男子,在吃醋。她笑眯眯地說道。
「這個對手好歹毒,他想要動搖玄月姐姐,想要在姐姐修鍊的道路上,留下一道破綻——日後反噬起來,必定極其可怕。好在被及時化解,這個人情可不算小呢。」
冷莫燃冷哼一聲,聲音極其驕傲。
「玄月縱然沒有他,自己也能想明白化解的。」
「而且我說欠了他人情,便不會反悔。「
陳寧洛笑眯眯地看著,然後她說道。
「這個人這麼討厭,你為何不殺了他?」
她說得是韓冉星。
這個問題……冷莫燃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
「這個人,若是要殺,必須玄月親自動手。我不能干涉。」
這涉及了一些天道感應。
否則,他也不會留他到今日,這個人,是玄月的磨刀石!
他想要殺了玄月,但是玄月若是能衝破這一關,天地也阻攔不了她心中堅定的道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