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走出去的時候，冷莫燃倚牆而立。

這個青年投射下欣長的身影來，他聽見葉玄月走出來的腳步聲，轉過頭注視著這個少女，聲音顯得乾淨而又清冽。

「如何？」

葉玄月抬起頭。她盯著冷莫燃的眼睛，隔了好一會兒，她開口問道。

「你聽說過妖星這件事情麽？」

冷莫燃誠摯地搖頭。

「不曾。」

至少他在神界的時候，沒有聽說過妖星這件事情。葉玄月簡單地同冷莫燃說了兩句，他認真聆聽，看著這少女的耳畔鬢髮，更襯托出她的面容清透，他伸出手，輕輕地幫她將發攏到耳後，葉玄月的身體微微一僵硬，但是卻並沒有閃躲。

冷莫燃湊近她耳畔，然後開口說道。

「但是這背後必定有極大的陰謀。」

冷莫燃其實心頭也覺得好奇。

為何那隻小狐狸要如此決然地斬斷同她的聯繫。

那隻小狐狸……應當是知道他在玄月身旁的。而且，以它的聰慧狡黠，也絕對不可能猜不出他的真實身份來。但是一來，這隻小狐狸還要執意離開，到底是它的敵人太過強大，還是它擔心……自己看出什麼來？

冷莫燃在葉玄月身旁一動不動。葉玄月則是說道。

「對了，還有一副畫。」

她站直了身體，然後把那捲軸遞給他。她如今十分信賴身旁的男子的意見，想要聽聽看他的說法。冷莫燃伸出手來攥住了這副捲軸，他手指輕輕地拂過那捲軸，打開看了看，然後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葉玄月看向冷莫燃。

冷莫燃頓了頓，側過臉看向葉玄月，他開口問道。

「之前寧洛拿出的那張符咒給你了麽？」

葉玄月點了點頭。

冷莫燃想了想，然後隨口念了一段法決，他看向她的清澈眼眸，然後開口問道。

「記住了麽？」

葉玄月又點了點頭。冷莫燃笑了起來。其實他得面容並不是溫煦的那一種——他生得冷傲，五官挑剔不出半點錯處，好像這樣一張面容，生來便合適高高在上睥睨眾生，帶了端正嚴肅。

但是他看向葉玄月的時候，當他唇角輕輕勾起。

所有的冷漠彷彿都被沖淡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一般。他安安靜靜注視著葉玄月，他說道。

「就算我有敵人，我也不會離開你。」

他同那隻狐狸的選擇，是不同的。

葉玄月聽見他的話，她看著他好似深不見底的眼眸，她伸出手，似是想要臨摹眼前的青年的五官面容，但是她伸出手，卻又覺得——他這樣好看，她不論如何，都臨摹不盡。

葉玄月的唇瓣輕啟。

「有人要害你？」

她唇瓣，像是桃花。

冷莫燃注視著她的唇，下意識就想要吻下去。

但他剋製著心頭的繾綣，然後點了點頭。

他若現在吻下去，她若是沒想起來，必定會厭惡他的。

他知道她的性情何等倔強。

但是他這一次，絕對不離開她！

那些神界對他的算計，他遲早都能夠一一斬斷。

哪怕是天道不許他留在她身旁。

他也要同天道作對。

他不在乎什麼順勢而行，什麼神道長明，也不想什麼萬古長青——更不在意他這個神尊在神界會不會面臨眾叛親離千夫所指，反正他從誕生的那一日開始，便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玄月，玄月。

這個名字，哪怕念一聲。

都好像覺得妥帖。

溫暖地印在他的胸口。

而他只要能夠看見她的臉龐，甚至牽她的手，他都覺得，勝過過去無數萬年，那些孤獨寂寥，冷漠無比的時光。

他的心雖然在胸膛之中跳動著。

但是過去……太冷太冷。

同行屍走肉，又有何區別？

只有她。

她是照亮他的光芒。

冷莫燃看著她，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突然伸出手來，猛然擁抱住葉玄月。葉玄月猝不及防之間被他擁住，她微微愕然地抬起頭來，他渾身有一種清冷好聞的氣息，並不是響起——她能感受到他胸口湧動的氣息，然後她聽見他低沉的呢喃聲。

「玄月。」

「讓我保護你吧。」

葉玄月被他牢牢的抱住，她感覺他的髮絲蹭著她的臉龐，這少女的一顆冷清心臟感覺猛然跳動加快了許多，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

「我自己能保護我自己。」

「我也能保護我身旁的人。」

「我不需要旁人保護。」

他抱著她的後背，聲音裡頭像是帶了淡淡的笑意。

「是。我知道，我的玄月最是厲害，不需要旁人的保護，那等你足夠強大，我等你保護我。」

葉玄月聽得出他聲線裡頭的戲謔笑意，她的臉微微地漲紅，隔了好一會兒，這少女的聲線恢復了鎮定。

「你要抱到什麼時候？」

她的呼吸略微有些不穩。

冷莫燃鬆開手。他抬起頭，一雙眼睛盯著她看，裡頭也不知道湧動著多少複雜得他如今已經不敢說出口的情感，他盯著她的眼睛，盯著她的睫羽，她的白皙臉龐清冷線條，盯著她的宛若桃花瓣一般的唇，盯著她微微透紅的小巧耳垂。

還是……

想抱。

不過大概玄月要生氣了。

冷莫燃隔了一會兒，然後他才偏過頭去，輕聲說道。

「升神名額，你想好要如何做了麽？」

葉玄月點了點頭。

「一直贏下去便好。」

她的回答如此乾脆利落，沒有半點猶豫。雖然看似艱難——但是她認定要做的事情，是必定要成功的。

快步走來的黑曜看著葉玄月同冷莫燃極其貼近，他眸光微微閃爍，聲音卻依然顯得冷靜。

「我知道那副畫上頭畫著的到底是什麼地方了！」

「我想去一趟。」

葉玄月腦海之中又想起了那一片荒涼的場景——那裡沒有半點標示，黑曜是如何辨識出來的？黑曜的語氣卻透出了幾分篤定，顯然已經認定了。

葉玄月眨了眨眼睛。

「那我隨你去一趟吧。」

距離升神名額爭奪之戰，應當還有些時間。

黑曜點頭，他伸出手，隨手便在地上畫出了幾副圖，他的語氣深篤。

「玄月，你對半神之地了解得深麽？」

葉玄月覺得應當不算。畢竟她來到這裡的時間也不算太長，她所知道的，也不過是她走過的區域罷了，陳寧洛應當知道得比她更多，若沒有這個小女孩，她更是一頭霧水。

而黑曜則是伸出手，三下五除二地勾勒出了一副地圖。

「這是我所知道的半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