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去的時候，心裡頭卻在認真計算。

還有一個月時間……

陳寧洛就站在外頭等她。這個小女孩抬起頭盯著她看的時候，聲音聽上去還帶了些稚嫩。

「是馬上就要去爭奪，升神名額了麽？」

她看著葉玄月點頭。間隔了一會兒，才說道。

「你可以去問問那個哥哥的意思。」

她所指的人，自然是冷莫燃。葉玄月看的出來，不知道為什麼，陳寧洛好像始終有些害怕冷莫燃，這種害怕，就好像是出於她的本能，說是害怕，不如用忌憚來形容，更加貼切一些。

葉玄月答應下來，陳寧洛猶豫了一瞬間，她隔了一會兒，聲音放得更低。

「若是我給你帶來大麻煩的話……」

葉玄月的回答沒有半點猶豫。

「我身上的麻煩，原本就也不少。」

……

她尋到冷莫燃的時候，他依靠在石質的欄杆上，從葉玄月的角度看過去，恰好可以看清楚他俊漠的側臉，他轉過頭，看向她的時候，唇角微微上揚。

他笑起來是冰雪初融。

葉玄月走過去，她同他肩並肩地靠在一起。

葉玄月先開口。

「景璽宮你聽說過沒有？」

這個名字，給她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冷莫燃微微頓了頓，這青年的聲音平靜而綿長。

「我知道。原來是他們。」

他的語氣裡頭並沒有太過驚訝的意思，他像是高屋建瓴地站在更高的層面地評價。

「神界的勢力裡頭，他們作風素來激進——不過他們若是肯派出神使的話，倒是可以說明他們極其重視這件事情了。」

「說起來，若是當真是景璽宮的話……」

「倒是有些意思。」

他沒有細說下去，但是，景璽宮當初同他有些摩擦——仔細說來，也不能夠算是摩擦。

當初景璽宮曾經因為一件事情求到冷莫燃頭上去。

而冷莫燃當時還是睥睨神界的神尊，他閉關修鍊，根本不理會外界是非，當初景璽宮派去尋他的人，吃了他一個好大的閉門羹之後還不肯死心。

居然一路闖入到了他閉關的地方，冷莫燃當初動了真火，直接把此人丟出去——隨手下了一個禁製，然後便拋諸腦後，結果後來景璽宮又來了人，求他解開禁製。

冷莫燃覺得煩悶。

但是他倒是沒有為難景璽宮，後來還是給了景璽宮解開禁製的法門。

可以說——有過一些衝突，但是不算敵人。

不過這勢力，當初冷莫燃就不會敬畏放在心上絲毫，但是對於如今的半神之地來說，可以算得上的當之無愧的大門派了。

甚至連冷莫燃都沒有想到。

半神之地這一次，會牽扯到景璽宮。

景璽宮之中……是有人見過他的真容的，若是撞見了，不知道能不能揣測出他的真實身份。他也不知悉，景璽宮若是發現他當真流落半神之地，會是什麼樣的態度。

在神界算計他的。

應該不止一方勢力。

景璽宮有沒有參與其中。

難說——他眼下心頭也沒有定論。

他指尖輕輕捏住了一片落下的葉子，葉玄月聽見冷莫燃沉聲說道。

「我隨你一塊兒去看看。」

葉玄月愕然。

「可是你要如何參與升神名額的爭奪？」

身旁的男子，回答地順理成章。

「搶一個便是了。」

……

九潯派之中。

項飛羽在黑暗之中睜開眼睛。他上半身的衣物全都被他震碎，他的氣勁極大，四周牆壁之上，皆是坑坑窪窪的坑槽。這個青年猛然站起身來，他的手指在四周撫摸過去，牆上的坑洞不多不少，正好九十九個。

他深吸了一口氣，卻感覺到外頭有一道精神力一掃而過。

項飛羽一躍而起。

他跳了出來。

他閉關的地方，居然是一個地下深坑！

而他抬起頭，聽見耳畔的聲音還帶了些柔和溫煦。

「怎麼樣？」

項飛羽回道。

「差不多大成了。」

他的說法謙虛，實際上，他已經練成了這門九潯派之中藏匿許久的功法。而他對面的女子，則是一臉蔚然地看著他，語氣之中頗深欣慰。

「這樣便好。我險些擔憂你閉關太久，若是錯過了便麻煩，正打算來喚醒你。」

開口的女子，正是那位九潯派的寒姨，她穿了一件鵝黃色的衣衫，整個人透出了一份淡淡的溫潤來。

項飛羽聽見她的話語，立刻便有些明白了。

「你這樣說，便意味著——提前了？」

這女子點了點頭。

「地點也確定了。」

「就是之前所猜的那個地方。」

「不過……有些麻煩的是，這一次下來的神界勢力，同我們並無任何特殊交情，我們飛升到神界的長輩，之前似乎也沒有任何一個拜入此門派的。」

項飛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身姿挺拔，神情不變，然後聽見這女子說道。

「對了，萬千千回她們門派了，她不知道去了何處，似乎是受了重傷，眼下時間急促，不知道她能否恢復到最佳狀態，這可謂是天賜良機。」

「若是她到時候傷勢並未痊癒的話，你奪得頭籌的把握，又大了許多。」

而項飛羽皺眉。他隔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我想要同她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比鬥一次。」

「我不用佔這樣的優勢。」

對面的寒姨盯著眼前的青年，他渾身氣機飽滿無比，顯然的確是修鍊到了最佳狀態。這種狀態，甚至給她一種，只要眼前這青年想，隨時可以踏入半神境界的感覺。

她看著他眉眼，正打算出言勸他兩句，卻聽見項飛羽突然抬起頭來，問了她一個意想不到的問題。

「兩儀相派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兩儀相派？

他怎麼會關心這樣的小派。

「你是因為關心那個在千聲谷遇見的少女，所以才有此問？」

「那裡畢竟僻遠，縱然有什麼消息，也傳遞不過來，我們九潯派也不會特意打聽。」

萬千千的消息重要。

那個少女……

對比起來，則是顯得太過微不足道了一些。

「你若是當真好奇，等到升神名額爭鬥的時候，自然會遇到——不過，她能不能走到同你對戰的地步，都不好說。」

雖然她手中有兩生磁環。但是寒姨還是不大看好那少女。

她的腦海之中，湧出那少女的清冷眉目，她雖然生得眉目如畫，但是對決需要真正的本事，她又能夠走多遠？她正打算說話，卻聽見項飛羽說道。

「寒姨，我想去九影照壁看一看。」

「眼下可以麽？」

他抬起頭，注視著這美婦人。

這美婦人看著他的眼眸，默認著點了頭。

九影照壁……對於九潯派而言，可是一個分外特殊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