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潯派的老者。

看見了讓他可能終生難忘的一幕——

因為隨著時間流逝——那少女身上透出了些瑩潤的光芒來，那光芒，讓他的那隻渾濁的眼睛，那瞬間，甚至彷彿看見了真正的光明！

她身上的亮光。

比他之前見過的任何日光都要更明亮，卻並不是那種灼眼的光，而顯得更加溫潤，更加溫暖——彷彿天光乍現，讓人移不開眼。

事實上。

他也不想移開視線。

他心裡頭滿滿的都是驚愕！

他從來不曾看見過，來觀摩九影照壁的人，身上會誕生這般的異相——這說明什麼？連他都不知道，他在這裡枯坐如此多年，都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

……

寒姨同原忍冬聯袂趕來的時候，原本是想要催這少女離開九影照壁的。

陰陽兩生磁環發動之後，隔絕了附近的氣息，讓寒姨同原忍冬都沒有察覺到變化，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們並不知道此時此刻發生的變化。

原忍冬看見的時候有些驚愕。

而身旁的寒姨震驚地連聲線都穩不住了。

她抬起頭，整個人的聲音極致地顫抖。

「不可能……」

「怎麼可能會是如此……」

她幾乎不敢相信，她所看見的那一幕！

「這是……突破半神境界的徵兆麽？」

她的聲音低沉地呢喃著，她根本想不到，哪怕只有一個沙漏翻轉的時間，這少女，居然都能夠抓住茫茫之中的那根法則之線，尋到那一點最為寶貴的神意！

毋庸置疑。

她快要成就半神境界了。

赤瞳離得遠遠地看，他的眼睛也瞪大了些。雖然他不知其所以然，但是他也隱隱能夠感覺到，似乎當真是發生了什麼極其了不得的大事了，冷莫燃在旁邊，他的眼底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旁人覺得驚詫無比的事情，冷莫燃卻覺得天經地義。

葉玄月的身上的氣息不斷攀升。

勢如破竹！

其勢既然已經升起，再想要壓製，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觸碰到九影照壁，進而感悟到時間法則更深的奧義，突破到半神境界已經是水到渠成。

兩生磁環不再遮掩，主動落下。

而從葉玄月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龐大氣息，逐漸瀰漫開來，一點點地散逸開來，甚至能夠讓九潯派都感知到，她突破到半神境界這個事實。

那位九潯派的寒姨，面色有些蒼白。

原忍冬渾然不覺，他的語氣之中，還帶了幾分頗深刻的感嘆。

「果真還是……楚兄的眼光高，居然能夠看中這樣一個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有所感悟，直接突破到半神境界的絕世奇才！」

「不知道她可否有師承，若是能夠拉攏進我們九潯派，說不定那十個名額之中，又能夠穩穩地佔據一個……」

他越是這樣說。

那位寒姨的面容越是冷淡。她隔了好一會兒，遠遠地盯著那少女影影綽綽的背影，然後她才說道。

「沒有希望。」

「她是兩儀相派的弟子。」

「兩儀相派衰敗已久，好不容易出了這樣一個天才少女，不論如何都不會放棄的。」

「以兩儀相派如今的處境，只怕是把興衰，都寄於她一人之上了。」

原忍冬的神情微微有些愕然，然後他嘆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那便算了。不過如此一來……她若是代表兩儀相派的話，飛羽豈不是多了一個對手？」

他終於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他也苦笑起來。

「這……這可如何是好？」

但是眼下木已成舟，他們也出手阻攔不了這少女突破了。而且，他們畢竟出身九潯派，還是要些顏面的，這少女能夠突破，是她的本事。但是若是因為擔心她勝過自家弟子，就對她動手，這種事情，他們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何況——

項飛羽對上她。

在九潯派心中。

還是項飛羽勝率更高些。

畢竟項飛羽乃是他們看著長大，深知他有何等可怕的潛力蘊含在身體之中。

原忍冬想了想，又覺得不必那麼擔憂，他笑眯眯地說道。

「這或許便是註定的，想太多也是無用。不如等到她突破完畢再說……」

「不過她這一突破，只怕我們九潯派的弟子那些之前沒有用掉這個機會的，紛紛都要前來碰碰運氣……」

「看看能不能有機會突破到半神境界吧？」

「如此看來，倒是也算得上是一種激勵了……」

他話音還未落下，下一刻，卻聽見了一道清脆的響聲，他起初沒有反應出來這聲音從何而來，而等到他反應過來——卻已經遲了。

高台之上。

九影照壁的那座方台，上頭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那裂縫猛然綻開，然後迅速擴大，隻用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便立刻遍布整座方台。

頃刻——這裂縫讓整座方台綻開，然後，逐漸粉碎。

這變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看管九影照壁的那獨眼老者，原本他一直注意著葉玄月，當第一道裂縫出現的時候，他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那瞬間，這老者原本也已經打算動手了。

但是空氣之中卻瀰漫開了一股極其可怕的氣息，讓他動彈不得。

那氣息。

便是從九影照壁上湧出的。

他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幾乎可以稱為九潯派的根基之一的絕世神物，如此在他面前徹底消亡。

他的渾濁眼睛之中，激射而出極其可怕的光芒！

但是遲了。

那塊方台一瞬間粉碎，飛揚的碎屑之中，那少女睜開眼睛，她伸出手，輕輕地在半空之中一點。她的眼睛之中，像是有無窮漩渦盤旋，她的髮絲被氣勁激蕩起來，她同這眼珠渾濁的老者對視，神情困惑。

葉玄月其實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而一旁，冷莫燃手中的誅邪劍，已經打算緩緩出鞘了。

此物被毀已經是定局。

若是這個門派糾纏不休，他不介意持劍而出，打出名聲來。

其實就算沒有葉玄月，此物也存在不了太久，不過是因為葉玄月領悟了其中的玄妙，所以——徹底壓垮了此物而已。

雖然的確是毀在她手中。

但是——

葉玄月也是唯一，看透此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