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愈發有些好奇起來，她看向燕語，問道。

＂你爹爹不看好離炎神王？」

燕語點頭。她的模樣有些窘迫，低聲說道。

「爹爹囑咐過我，千萬不要同旁人說……他說他是狼子野心，天生反骨，最終必定要反噬，自討苦吃。」

葉玄月更加有些驚奇了。她萬萬沒有想到，她只是隨意搭話，居然還能夠聽見這番言語來。葉玄月微微皺眉，她想了想，抬起頭看向燕語，認真問道。

「我能見過你爹爹麽？」

燕語有些猶豫。她低聲說道。

「爹爹……如今病的很重。」

「我在這裡做婢女，是因為想要積攢神石，換取這裡的一味叫做積雪見寒草的藥草，但是我太笨了，容貌又不夠好看，旁人都看不上我。我大概要攢很久的神石，才能夠買的成。」

「其他人平常也欺負我，客人的打賞，倒是被其他人分走一大半……」

「我……」

葉玄月正打算開口，台上卻終於有了動靜。身旁的燕語面容一變，她立刻低下頭，退卻下去。一旦開始，她們便不好再停留了。

冷莫燃隻瞧了一眼葉玄月的側臉，立刻便猜到了她的心思，他同葉玄月傳音。

「你想要幫這個小丫頭的爹爹治病？」

葉玄月含糊的嗯了一聲。

「能夠說出離炎神王的本質，這個人怕是沒有那麼簡單。這小婢女的爹爹，應當不是什麼普通的角色，不論是否如同我所想的那樣，去看看，結下一道善緣總是不壞的。」

陳寧洛則是也加入了討論，她之前看似在一旁小憩，其實每一句話，都被她聽在耳側，她認真地開了口。

「玄月姐姐，她其實也沒有那麼單純的，能夠在羅剎海求生，都有自己的目的。她看似不經意，想必是想要利用你——說不定等下拍賣會上，便會有她方才所說的藥草。」

「她應當是想要利用你的憐憫之心，從你手中求取這樣藥草。」

葉玄月笑了笑，她的唇角勾了起來。

「所以，我才想要看看，這個看似笨拙，實則精明的丫頭，到底有沒有說謊。」

……

拍賣會結束之後，燕語站在角落裡頭，對面的美貌侍女則是從她手中一把奪下了那塊神海石，語氣之中頗多不屑。

「沒有想到，就憑你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居然還會有人打賞給你品相如此完好無損的神石。」

這美貌侍女一把便想要拿走這神海石，而燕語則是抬起頭，她的聲音都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你……你你快放開！」

「這……這是我的東西！」

但是她瘦小無措，被人隨意一推，便撞到了牆上，她猛烈地咳嗽了數聲，下一刻，一隻手緩緩地扶起了她。

葉玄月伸出手，一劍便將那塊神海石挑了回來，微微抬起頭，神態恣意。

「還不滾？」

等到對面的人離開，燕語抬起頭，看著眼前面容俊秀清逸的「少年」，眼神之中都透出明亮的光來。

「謝謝……謝謝你救了我……」

葉玄月拉起她，把那塊神海石遞到她的手中，然後開口說道。

「我拍下了積雪見寒草。」

燕語猛然抬起頭盯著葉玄月，眼神之中透出了些渴望同小心翼翼，她滿心以為，眼前的這個小公子，必定會將藥草贈給她，但是下一刻，她看見葉玄月的唇角微微上揚，然後葉玄月湊在她的耳畔旁，輕聲說道。

「但是，我覺得，這藥草恰好出現在拍賣名單之上，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這小神人猛然瞪大了眼睛。

葉玄月的聲音清冷，但是這聲音滲入她的耳畔，卻讓她覺得自己的心裡頭，愈發一點點地低沉下去，她怔怔地盯著葉玄月那張清潤的臉龐，肩膀開始顫抖起來。

她……雖然的確有些小心思，但是她不希望，葉玄月因為她的這點兒小心思，便討厭她。

燕語的嘴唇微微蠕動，卻還是沒有說出為自己反駁的話語，然後她聽見葉玄月繼續淡淡地說道。

「還有，方才那個婢女，其實應當遠不如你的。」

「你修鍊的法則，比她更高明——你為何要偽裝成遭受欺負的模樣？」

「你根本就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弱。」

「你只是想要從客人身上，獲取更大的好處而已。」

「你覺得我表露出了善良的一面，便想要利用我的善良。」

「是不是？」

燕語看著葉玄月的側臉，她咬緊了唇，神情難堪，隔了許久，她才說道。

「我的確是在算計客人。」

「對不同的客人，我所採取的策略，也從來不同。你一看，便是那種被家族保護得極好的小少爺，只要激發你的憐憫，你便會為我出頭了。」

「你既然看穿了我，必定如今很討厭我吧？」

葉玄月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她的手指修長地按住了她的手腕，然後葉玄月把她拉起來，她同她對視，認認真真地說道。

「我隻想知道，你說的關於你爹爹的事情，是真的，還是編造出來欺騙我的謊話？」

燕語愣住了，但是聽見葉玄月這樣問，她的情緒一瞬間有些激動起來。

「我所說的話，都是真的！我爹爹當真受了傷……我沒有辦法，我只能動用心思，才能夠獲取更多的資源，湊齊藥材給爹爹治病的。神丹師的開價太過高昂了……」

她抬起頭，眸光有些渙散——「爹爹不讓我拜入離炎神王門下，我又無法離開這裡。我沒有害人，只是稍稍花費些心思，讓客人幫我買下我所需要的藥材……我不曾傷天害理，又有什麼錯處？」

葉玄月看向眼前的燕語，她抬起頭，聲音放得很低很低。

「你別討厭我……我真的不是壞人……我也不是刻意利用旁人對我的好心……我只是迫不得已而已。」

葉玄月點了點頭，然後她說道。

「我明白了。」

「既然如此，我還是那句話。」

「我能去看看你爹爹麽？」

燕語抬起頭，她咬緊了牙關。

「可是……」

葉玄月的臉龐之上不動聲色，她淡定自若地開口說道。

「我是一名神丹師。」

對面的少女抬起頭，似是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她猶豫半晌，才低聲說道。

「那你，千萬不要告訴爹爹，我在拍賣行之事。我告訴他，我是去幫忙鑒定那些難以辨認的海獸材料換取神石的。」

她苦笑了一下，低聲說道。

「我當年隨著爹爹闖蕩，的確認識不少海獸材料……」

「你是怎麼看穿我的？」

葉玄月看著她，笑了笑，聲音很是清冷。

「我？」

「我又不是當真什麼都不懂的紈絝，你做這些，也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若是再遇上些難纏的角色，遲早自己也要栽進去。若是可以，還是腳踏實地的好。」

「我幫你一次，卻不能一直幫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