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萬千千用沒有希望來形容的項飛羽,此時此刻正在閉關。他腦海裡頭的聲音十分龐雜,他閉著眼睛,臉上神色透出了些蒼白,不知道多了多久,他突然抿緊了唇,眉眼之中湧上了淡淡的痛苦之色。
然後這青年。
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唇角溢出了一絲血液。
而等到他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眼睛裡頭,卻透出了淡淡的紅色血絲。這青年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他猛然站起來,四周牆壁上頭,多出了一道道的痕跡,他的眼底閃過了一絲複雜而深沉的暗芒。
外頭有聲音。
他抬頭看向頭頂的那扇像是天窗一般的通風口,他聽見了有人輕聲呼喚他。
「飛羽?」
這青年大踏步地走出去。
……
半日之後。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聲音低沉,他已經接受了如今的處境,他沉聲說道。
「所以……」
「已經再無退路了?」
對面的人點頭。最上首處,坐著的老者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是。老祖宗應該的的確確已經在神界隕落了——我們如今轉眼之間,整個門派便是急轉直下了。怕是……怕是情況不妙。雖然如今有我們這幾個老傢夥坐鎮,但是旁人心裡頭多多少少還會有些覬覦的。九潯派能夠持續多久,成敗或許在此一舉。」
項飛羽一動不動。這沉甸甸的壓力,全都要落在他一個人的肩頭上。
而原忍冬的臉龐上儘是苦笑。
「難道當真被那青年說中了?」
「咱們如今便當真要走下坡路了?」
「起初是九影照壁被毀,如今更是出了這等天大的岔子……」
項飛羽猛然抬起頭,而那美貌婦人則是神情一變,她的聲線聽上去有些冷淡。
「胡說什麼!什麼天大不天大的岔子——他只是胡說八道罷了。」
「我們九潯派,怎麼可能被旁人一口說中?」
但是她的神情也嚴肅了極多,她抬起頭看向眼前的青年,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
「飛羽,你有幾分把握提前突破到半神境界?」
項飛羽不做聲。他心裡頭好似空了一塊,九影照壁怎麼會被毀掉?
而九潯派的長老們則是彼此對視,心裡頭卻已經下定了要破釜沉舟的決心。
……
葉玄月不知道離開之後九潯派發生的變故。她如今已經在返回兩儀相派的路上了,而赤瞳則是低聲嘟囔著什麼。
「玄月,我們後頭還來不來及,去打通仙界同半神之地的通道?」
這件事情,他還沒忘記。
葉玄月則是想了想,倒是也十分仔細地回答了他。
「我覺得應該同升神名額的爭奪有關係。」
「那地方應當就是關鍵。」
「我去的話,會多多注意的。」
「我若是能夠得到第一,對於仙界的未來之路而言,應該也有極大的好處。」
「但是我有些擔心,若是得到第一之後,若是直接被帶入神界的話……」
她在仙界,還有許多留戀的東西,還有許多事情尚未處理,眼下若是直接被帶入神界,實在是有些麻煩。這也是個問題——赤瞳撓了撓頭,他說道。
「要不然,同神界下來的使者商量商量,過個幾十年,幾百年再去?」
他這話一出,已經同他很是有些熟悉的陳寧洛,都忍不住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赤瞳渾然不覺,他撓了撓頭,突然意識到了一個,他之前從未想過的,極其重要的問題。
「等等。」
「玄月你如今已經突破到半神境界了。」
「若是等到……你飛升神界的時候,我豈不是就要同你分開了。我沒有你這麼厲害,根本去不了神界……若是沒有你,我也不知道要再過多少年才能夠去尋你……」
他越想越覺得惶恐。
他同葉玄月,果真還是有差距的麽?
他看向冷莫燃,語氣裡頭帶了些不安。
「你……你不著急的麽?」
「你便不擔心要同玄月分開麽?」
冷莫燃看向他,他的眼底隱隱有些笑意。
「我需要擔心什麼?」
赤瞳一本正經地盯著他的臉看,字字句句都認真無比。
「你便不擔心,玄月飛升去了神界,留你一個人在半神之地?你總不會是,特意為了她,才來到這裡的吧?」
冷莫燃依然似笑非笑。
他倒是當真是為了她而來的。
不過他眼下不想多加解釋。
赤瞳則是伸出手,認真地給他盤算著。
「你看,玄月如今已經是半神境界了,等到她再度突破,她想必不可能留在這裡——而等到她去了神界,便會遇到更多更加優秀的修鍊者。玄月的好,我們都是知道的,旁人若是看上了她,想必為了得到她,也是要死皮賴臉地追求的。」
「到時候,你便得多了一大群的情敵。這些情敵呢,可都是從神界而來的!你想一想,不覺得可怕麽?」
反正,赤瞳是覺得,很可怕的。
而冷莫燃依然是似笑非笑。從他的臉龐之上,根本看不出他情緒,也看不出他的內心深處在想什麼,赤瞳聽見冷莫燃用一種淡淡的口吻,開口說道。
「可怕什麼?」
「他們若是覬覦玄月,應當是他們覺得可怕才對。」
「神界的那些傢夥,他們也配……對玄月動心?」
赤瞳瞪大了眼睛。
這是個什麼霸氣霸道無比的說法。而冷莫燃的眸光之中,似是有幽光浮動,他說道。
「不用著急。」
「真等到了那一日。」
「來一個,我斬一個。」
陳寧洛抬起頭看了一眼。她有些頭疼。
她知道冷莫燃的不凡,所以也知道,他說出這樣的話,並不是假話——他心裡頭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這麼大咧咧地說出來,當真好麽?
葉玄月聽見了他這句話,她默默地挑了挑眉頭,然後說道。
「你以什麼名義斬?」
冷莫燃看著她清冷的側臉,他心底卻是一片河川湧動,他側過身,眼神裡頭透出了些執著來。
「他們都不如我喜歡你。」
他這句話說得天經地義。
葉玄月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子,霸道地不講道理。
「你怎麼知道,這個塵世,沒有人比你更喜歡我?」
冷莫燃看著她的眼睛,他的聲音像是喃喃自語,卻帶了些打動人心的力量。
「我知道的。」
「若是有,我會放手。」
「但是我會比誰都愛你。」
「所以你只能屬於我。」
他的玄月,只能是他的。她應該得到這個世界上最炙熱的愛,他知道——她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