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鏡就握持在她手中。

她能在今日趕來，其實正是因為準備賀禮耽誤了時間，否則原本應當來得更早一點。

不過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終歸還是趕上了。

龍族新女皇的訊息沸沸揚揚地傳遍大半個神界，她起初不知道，但是蘇醒過來以後，卻明白了始末，更知道了，那傳聞之中強大無比的始祖鳳凰就是她的那隻小鳳凰。

就連冷莫燃在聽聞。

曦沅一把火直接燒了大半個神道宮之後，也忍不住笑了笑，對葉玄月說道。

「她倒是火爆脾氣。」

「我原本以為她會等到你折返神界再動手的。」

可是冷莫燃這樣說，卻讓葉玄月心中生出懷疑來，她忍不住抬起頭看向冷莫燃，開口追問道。

「所以……難道你早就知道？」

對面的男子的俊顏上閃過細微的笑意，然後葉玄月聽見他說。

「我並不確定。」

「她在覺醒之前，身上不會有任何始祖鳳凰的氣息，同普通的鳳凰並沒有什麼兩樣。」

雖然這樣說，但是葉玄月卻還是帶了幾分懷疑，畢竟冷莫燃有過知情不言的前科，他的視線一直不遊離地凝望眼前的少女，葉玄月眨了下眼睛，突然聽見他問自己。

「你會不會失望？」

葉玄月略微怔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冷莫燃問的是謝長風。

「我為什麼要失望？他有他的選擇，如果說失望，大可不必，他其實並沒有辜負我對他的期望……我只是……有點悵然。」

她並沒有覺得失去了一個朋友。

她已經不是當年孑然一身的偏激少女，她尊重他的一切抉擇，不論是好是壞。

「如果你指的是七海至尊的位置……」

「其實一開始我便沒有期待過，又何來的失望？」

「他才是真正生長在靈武大陸的那一個人。我不能夠算是，自然便也勉強得很，總不如他那般名正言順。我不奇怪天道最後還是選他，但是我手中的七海之冠，我也不會主動給他。他若是想要，得親自來向我討要。」

「幻境之中他的心意已經再明確不過。」

「說起來，還是我回應不了他的深情，才讓他最終偏執入魔。」

少女的聲線極冷靜，她不失望。她看著身旁的冷莫燃，她問他。

「你當初為什麼要救他？」

冷莫燃說。

「不救我怕你會難過。」

「我不想讓你難過。」

若是謝長風死了，即便作為朋友，他也會在玄月留下一個屬於朋友的印痕。他不想如此。他坦誠的面對眼前少女，他開口說道。

「七海至尊會成為神界新主宰的那個傳音，我是不是說過？」

「但是……其實那個令人瘋狂的傳言，並不是真的。」

「從一開始有傳聞的上古時代開始，這個傳言，其實就是假的。不過是因為時間越久，反而越讓人相信真實性罷了。」

葉玄月似笑非笑地看著冷莫燃。

「你又知道了？」

冷莫燃毫不猶豫的點頭。

「我當然是知道的。」

「因為這個傳言，最初……是我說的。」

「但是我只是覺得神界無聊，當初一潭死水，所以我想找點樂趣，所以才會放出這樣的話來。」

「我也想看看，是誰能取而代之。」

葉玄月慢慢地眯起雙眸。

等等……冷莫燃這話語……

「你的意思是什麼？」

對面方才還綳著臉的青年突然笑了起來。

「七海至尊會成為新主宰……這樣的傳言，得建立在一個基礎上，那便是神界得有一個舊主宰才是。」

葉玄月默不作聲只是眼睛明亮的看著對面的青年。

隔了數秒，她才慢慢地問他。

「所以……你是神界主宰？」

冷莫燃搖頭。

「那是誇大其詞。」

「不過……他們管我叫做神尊。」

「至尊之上，還有神尊。」

「我生來就已經是神尊，人世繁華，世事滄桑都同我無關。我最初在日落處日復一日的看天光明滅，後來我覺得這樣無趣，在神界出沒了幾次。神界上古，這才隱約有了些我的傳言。」

「他們不是我的敵手，發覺我是在他們之上的境界，便覺得神界若有主宰之人，便應當如我一樣。」

「可我從來不曾主宰過一切。」

「我只是……對這個神界冷眼旁觀。」

「但久而久之，也有人生出其他心思來。」

「或許他們認為，殺了我，便能夠成為神界新的神尊。」

「就如同至尊之位會隨著舊至尊的隕落而騰空而出，所以他們才會布下殺局，想要看我隕落。」

冷莫燃的話語太過輕描淡寫，但裡頭蘊含的內容卻石破天驚，他說完這一切，眼中卻有著惴惴不安，葉玄月聽見他說。

「我過去的確沒有情感。」

「可我在意你。」

「冰冷同無情那是過去，可我早已經不是過去的我，我如今擁有了我過去不曾擁有的一切，不想再失去了。」

而這一切，都是眼前的少女帶給他的饋贈。

他曾經想斬斷一切情感……世上的一切情感，他所沒有體驗過的那一切，他想要體驗過一回統統斬斷，從此化身為天地……天地無情。

他並不覺得那有什麼不好。

情緒波動像是一種病症，不該出現在至高的存在身上。

但是玄月讓他擁有了人性。他慢慢擁抱她，呼吸之間彷彿都是從她身上散逸開來的香氣，他慢慢說道。

「誰想做主宰誰去做。」

「反正我有你。」

他不想失去自己的情感。他要自己掌控自己。

這話透出幾分傲嬌同孩子氣來，同眼前這個青年平素冷靜模樣大相徑庭，葉玄月有些失笑，她伸出手掌，卻沒有再追問下去，她半仰著臉龐，問道。

「那你說，若是多多當真成了龍族女皇，我應該送她什麼樣的賀禮才好？」

「要那種讓神界震動，讓旁人都艷羨她的賀禮。」

……

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有了今日炎黃鏡之中神船駛出，玄月的驚艷登場。

「送禮物之前，的確應該將不相乾的人清理出去。」

她手中的鏡子柔光如水，照耀向對面那位黑棋真祖，他口中滿滿的都是苦意。

這少女是炎黃鏡的主人。

他怎麼知道，在這裡還會有這等神器現身？

葉玄月身體向前移動，炎黃鏡依然光輝萬千，而她抽出的劍，卻更讓人絕望。黑棋至尊卻覺得這把劍好生眼熟，等等，這不是同方才那妖神少年幻化而出的那把劍相似程度極高麽？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劍，但是帶給他的感覺，卻迥然不同。

眼下他覺得自己背脊幾乎都發涼。

但是他卻不明白為何他會如此驚駭於這少女的劍。

她明明……明明不是至尊境界的。

他一個至尊，不可能被不是至尊的人所傷！

所以他原應當有恃無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