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婦人。

「既然如此，你們修鍊新法決的人便不擔心？」

對面的婦人低下頭，她連低頭的姿態都顯得恰到好處的淒楚，然後葉玄月聽見她輕聲開口說道。

「只要能夠增長修為，其他的都可以放下。」

「而且聽聞，中心之地的新法決，比我們目前修鍊的更加厲害——也不會有這種爆體而亡的現象，可惜不曾傳出——想來也是，法決是一個門派的命根，我當初也是獻出了我修鍊的這門新法決，方才得以拜入霸天古門，不過旁人都無法修鍊這門法決，應當是體質不合，連入門都做不到。」

「所以整個霸天古門之中，迄今為止，也只有我修鍊了這法決。」

葉玄月點頭，對面的這位副掌教原本以為葉玄月會找她討要法決一看，但是葉玄月卻根本沒有這樣的打算。她轉過身，說出的話，卻讓這婦人有些吃驚。

「你既然想要去無雙劍派，我同無雙劍派倒有幾分香火情。」

這美婦人聽見葉玄月這句話，心猛然跳了一下。

這少女果真來自於中心之地！

她必定有更好的新法決，所以才會對她的法決毫不動心。

然後她聽見葉玄月開口說道。

「那便去中心之地。我也想去無雙劍派一趟。」

看看——這個昔日的熟悉門派，如今又是何等模樣。

……

神界之中，依然有人在為葉玄月而夙夜不寐的奔走。平靜的血海之中，神船之影浮動，巨大的黑色礁石之後，少年凝望著冷莫燃的眼眸，許久方才低下頭去。

「她失蹤同我又有什麼乾係？」

「她失蹤不是正好麽？」

赤瞳氣的想開口駁斥，而對面的冷莫燃只是平靜地注視眼前的少年，他開口說道。

「這是出自你的真心麽？」

那妖神少年站在黑色礁石上，他整個人幾乎同這漆黑的暗色融為一體，聽見冷莫燃的問話，他方才抬起頭，眼底卻浮現出譏誚的紅芒，然後冷莫燃聽見他說道。

「我為何要幫你？」

「我恨不得殺了你們。神界那些道貌岸然的至尊，通通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有你！」

冷莫燃被他這樣鮮明地罵，他的臉上卻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怒氣，他看著眼前妖神少年那張陰沉沉的臉，即便如此，他身上依然有著鮮明烙印，同玄月相似——他開口說道。

「隨你去不去。」

「三日後，我要同赤瞳穿過血海漩渦。」

他丟下這句話，然後轉過身，那妖神少年盯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臉色變幻不定，最終還是伸出手，猛然握緊又鬆開。

他身後，那位花夭始祖鑽了出來，偷眼去瞧一片冷漠的側臉，半跪在礁石上頭。

「妖神大人……我們接下來去……去什麼地方？」

這個妖神少年看了一眼垂頭喪氣的花夭始祖，卻開口說道。

「你回羅剎海一趟。去通知妖神山上的其他至尊，我有件事情，要讓你們去做。」

花夭始祖連連點頭，腆著一張臉，追問道。

「那……那妖神大人打算如何做？」

這少年的容色極冷，冷得像是冰天雪地覆蓋上的一層霜雪，然後他說道。

「你無需多問。做好我吩咐你的事情便是了。」

這花夭始祖唯唯諾諾的點頭，但是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卻感覺到……殺伐果決的妖神大人，似乎在這一刻，有些說不出的心亂？

……

災厄寶船上面，赤瞳咬著唇，眼神焦灼難安，他眼巴巴地看向他。

「當真便要這樣放棄？」

冷莫燃沒有說話，但是赤瞳盯著冷莫燃身後的一片空白。

「所以……」

「它果真還是不願意……可是那是玄月啊！」

他低下頭，心臟都湧出陣陣酸澀來。

「它不來便算了。我們去尋玄月，你不是告訴我，玄月很有可能在靈武大陸麽？」

冷莫燃點頭，他波瀾不驚地看向赤瞳，眼中卻閃過一縷淡淡的光芒，他開口說道。

「七海至尊之位，其實沒有那麼簡單。背後牽連極廣。在上古時代，這個至尊之位久久不出，也是有原因的。」

「當初七海四海被沉入下界，便是因為天道不允許七海至尊出世，也不認為，有人有資格，勝任這個至尊之位。」

「七海至尊，不單單是神界七海之王者，天生霸主那般簡單。」

「如今七海浮出，也是因為時機成熟，終歸要誕生一位新至尊。」

「冥冥之中，天道有所感應。神界的那些至強者，有的也能夠感應到了一點微薄的天道警示，自然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想要奪取七海至尊之位的存在，並不僅僅只有血海隱匿起來的那一位。除此之外，想來還有其他人，打得主意各異，有些手段，我眼下也無法堪破。」

赤瞳似懂非懂的點頭，這些事情它都不關心，它如今隻擔心玄月的安危。

「那玄月呢？我們能找到她麽？」

他頓了頓，聲音裡頭夾雜了一份難言的惶恐不安，冷莫燃看向他，卻聽見他喃喃低沉自語。

「我是不是……很沒用？」

「我的修為也派不上什麼用場，我只能釀酒……」

冷莫燃卻看向他，他的眼神帶了幾分安撫之意，讓赤瞳也緩緩平靜下來，然後赤瞳聽見冷莫燃輕聲同他說道。

「你不是無用之人。」

「你很重要——你是玄月在乎的靈獸。而且，若是我們能夠成功抵達下界，在遺失的四海之地，你的酒能夠派上極大的用場。」

「下界修為並不是最為關鍵的，只要動用超過世界承受能力範圍之內的修為，便會引發一連串反應。為了維持下界不崩潰，所以再強的修鍊者，在下界都要承受天道威壓，越是厲害，天道威壓便越是強烈。」

「不是那一界誕生的強者，甚至根本難以進入其中。」

「我曾在那片大陸渡劫，所以才能進入，所以玄月在那裡至少是安全的，神界那些想要對付她的人，頂多在背後做些小動作，無法真身降臨到下界去。你對玄月很了解，你應當知道她的本事，同我一樣，相信她才對。」

「而且你的修為若是不強，受到天道的壓製，反而會小很多，比起我，或許你才更加有利。也許，下去之後找到玄月，你也有能力保護她，就如同你之前所希望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