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明族給了葉玄月一個地址，葉玄月帶著寧洛拿著黑明族的令牌找到之前黑曜所說的長老閣，遠遠看見的，卻是視線範圍之內的一座高塔。那座高塔高高矗立在葉玄月的視線範圍之內，一層層盤旋而上，樓梯卻是螺旋式的——不時有人進進出出，但是有人的身影直接閃現，還有人在辛苦跋涉。

葉玄月聽見一旁有人感嘆。

「那是通往長老閣的試煉階梯。想要成為哪位長老門下弟子門人，便要從下往上攀登。」

「最上一層，乃是聖子所在。」

「選拔出聖子的方式，其實便是攀登。」

「第一個抵達，自動成為聖子。」

寧洛沒有想到這辦法如此簡單，簡直如同兒戲一樣。

「這樣簡單的麽？」

但是葉玄月的神色卻凝重。

「有的時候看似簡單的方式，其實才最艱難，既然如此，我們也體驗一回。」

身旁開口的人，其實就是黑明一族黑明誠，他聽聞葉玄月想要去長老閣樓見聖子，自告奮勇要帶路，他緩緩地打開自己手掌心之中的摺扇，低低地咳嗽了一聲。

「其實這閣樓塔裡頭的法陣，乃是從很久很久便傳承下來，甚至有一種說法，這閣樓其實原本是神殿的一部分，所以這選拔的方式，其實是當年神殿的選拔人才的方法。只是這種說法流傳的時間太過久遠，已經不能追溯來源，所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想要通過這階梯並沒有想象之中容易……」

他話還沒有說完，便直接被寧洛打斷了。

「我們知道了，你一個男子，怎麼如此婆婆媽媽嘮嘮叨叨，不嫌麻煩麽？」

黑明誠被寧洛這麼一個瞧上去十二三歲的小女孩說嘮嘮叨叨，這讓他面上有些掛不住，他尷尬地摸了摸耳朵，寧洛還要走在葉玄月更前面一點，這小女孩大大咧咧地從最初一層階梯攀登，一瞬間便沒有了蹤影，她速度極快，瞬間便越過前頭幾層，變成視線範圍之中一個小小黑點。

葉玄月沒有急著追趕她，黑明誠看著寧洛的身影一瞬間幾乎成了虛空之中幻影，他有些愕然。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

「她……她是不是已經是神王境界了？」

葉玄月抿了抿唇，她那張清冷臉龐上的神色耐人尋味，她的眼中更像是有一盞永遠不會破滅的燈火，然後她說道。

「你若是這樣認為，那便是吧。」

「你可以試試看同她對戰一次。」

黑明誠苦笑，之前在那小院外頭，他對上這小女孩，可是被徹底碾壓的！對方的可怕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葉玄月的可怕還要跟在這擁有墨綠色瞳眸的小女孩之上，他吞吞吐吐問道。

「那……那你們若是從島外趕來，究竟想要做什麼？」

葉玄月說的是實話。

「我想幫一個隕落很久的魂魄完成它的心願。」

黑明誠卻覺得這話著實是敷衍，他雖然點頭，臉上卻分明寫著不相信這三個大字，葉玄月也並未過多解釋，她抬頭盯著寧洛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雲層之中，然後她身輕如燕地向上一躍，整個人的身體已經消失在黑明誠眼中——黑明誠甚至沒有看清她是怎麼離開的。

那階梯在她腳下就像是一層層的煙氣，這少女扶搖直上沒有半點停頓，那偌大的壓力好似根本不存在，她腳下生出雲霧，半空之中，她身影似幻，趕到寧洛身旁，也不過數個呼吸起伏。寧洛看向她，她卻沒有半點停頓地繼續向上，鵬程萬裡，她整個人彷彿化作一隻震動羽翼的蝴蝶，但是卻一直能升騰到九天之上。

越往上，除了承受的壓力越大之外，還能夠感覺到一種奇特的力量降臨在身體之上，冥冥之中彷彿有人窺探她。葉玄月反手便直接把紫光劍握在掌心之中，紫光劍發出劍嘯，震動四野！

下頭的黑明誠愕然。

這劍身……

他為何竟然有一種畏懼之意！他從沒有聽過一道劍音，就能讓他心神如此震動，他甚至心底有了幾分不安的躁動之意，而身體之中的神力更是不由自主地被激發。

而他身後，卻傳出了另外一道劍氣長鳴之聲，與這道劍聲遙相呼應。

他的膝蓋為之一軟，渾身發麻，竟然感覺到迫人的氣勢壓製，他的身軀連站立都站立不穩，向著一旁跌倒，他站在半空之中，感覺身體好似都因為這兩道劍氣而無法動彈，情不自禁地臣服。

半空之中，又走出了一個男子。

這道呼應的劍聲，便從他身上而來。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塔，神色裡頭有些溫柔，然後他抬起腳尖，沒有半點猶豫同樣也進入此塔之中！

黑明誠只看到他一個背影，就感覺到渾身上下毛孔都猛然收縮，那種本能的畏懼感——讓人瑟瑟發抖，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跳動著疼痛，怎麼會接連不斷地出現這樣的強者，島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物？

這背影烙印在他心中，此後無數年，他每每想到，還會在那瞬間覺得呼吸都一窒，那種強大，是不容人思考的碾壓之態啊！

……

葉玄月也聽見了那回應的劍聲。她唇角溢出柔和的笑意。她沒有想到冷莫燃趕到北冥海的速度這樣快，但是這樣……也意味著那隻太古異蟲多半沒有去羅剎海吞噬薑源池，而多半直接去了半神之地。自己爹爹同應不惹要面對的壓力會大許多。

她心中一瞬間想的清晰，腳步卻不停，飛快地接近塔頂最上方，那些所謂的壓力對她而言都不值一提，少女騰空速度絲毫不慢。

若是有人在劍氣壓迫之下，還能夠抬頭。

便會發現，葉玄月接近頂端，而另有一道身影飛快接近她，幾個呼吸便拉近了同她之間的距離，一瞬便接近了葉玄月的身體，葉玄月沒回頭，那青年伸出手攬住她的肩膀，他的氣息從身後拂過，像是春天的風，夾帶了一整個春日的雨——他湊到少女的耳畔，開口問她。

「找到那鯤鵬的誕生之地了麽？」

他的身體帶了幾分灼熱溫度，靠近她的時候，那溫度彷彿能夠一直滲透到她心底裡頭去。被當成考驗的階梯，他們兩個人誰也沒有放在眼中，葉玄月放鬆身體，他的胸口貼近她的身體，聲音低沉而又好聽。

「羅剎海的事情已經終結了，薑源池是平安的。」

「你爹爹同應不惹下界，那麼多半便要撞見那隻太古異蟲。」

葉玄月嗯了一聲，身後的青年的手指輕輕地觸碰著她的肩膀，葉玄月的聲音很冷靜。

「我在這裡見到了黑曜。但是他似乎有點兒不對勁。」

她正想解釋她來到北冥海的經歷，卻抬頭——半空之中，有什麼東西，向著她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