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看向戚冉劍，她實在是不想跟眼前的人多說話，她微微皺眉，若不是他口中透露中心之地似乎有了大變故，她必定乾脆地直接斬殺他。

有的人，是殺了最為乾脆的。葉玄月看向對面臉色煞白的美婦人，她卻隻說道。

「你想不想親手殺了他？」

「想的話，你走到我身旁來。」

這美婦人渾身打顫，然後她看向葉玄月，原本已經絕望的眼眸之中，卻湧動出了絲絲縷縷的希望——她不知道葉玄月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她凝望著葉玄月的眼眸，卻好似從中看到了細微的希望，那麼一點希望之火，卻支撐著她站起身。

她腦海之中只有一個念頭，哪怕是爬，她也要爬到葉玄月身旁去！

葉玄月伸出手，黑氣籠罩著戚冉劍的臉龐，他看向葉玄月，卻不知道為何背脊一片冰涼，冥冥之中有一股極大的壓力，讓他不敢對葉玄月出手。

他盯著葉玄月的側臉，這少女看向他，眼眸微動，他看著那張面容，心上冰涼的同時，卻又浮現出了一絲極為隱秘的沉迷同覬覦。

葉玄月拉住池箬身體，這美婦人的面容儘管枯敗，但是依然有一種淒艷的美感，她瞧見葉玄月伸出手，然後她說道。

「我給你自己報仇的權利如何？」

她的眼睛有些泛紅，她痛苦而又瀰漫，伸出手指，深深地插入她早已經凌亂的髮髻之中，她的聲音之中帶了無盡痛苦與絕望。

「可是我卻殺不了他……」

「我殺不了他……」

葉玄月看得出，她的精神承受了極大的衝擊，方才戚冉劍的那番話的確殘忍，這女子心志縱然堅韌，但是在復仇無望的前提之下，終究還是感覺到崩潰。

葉玄月其實並不想將其逼到極致，她只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輕輕擦拭掉她臉頰上乾涸的淚痕。她抬起頭，看向葉玄月的眼神都顯得無神。

葉玄月的手指握上劍柄——這少女盯著眼前的戚冉劍，他身上黑氣濃鬱不散，她凝望他，卻突然開口說道。

「你不是想要祭煉池箬的生魂麽？」

「便以牙還牙，讓你嘗嘗你的生魂被祭煉的滋味，如何？」

對面的男子抬起頭，那張之前還算得上是清俊的面容，眼下籠罩了一層細密的黑氣，眼下楠兒再看向這位戚師兄，瞧著那張她迷戀了幾十年，愛得死去活來的面容，如今再細細看過去，卻覺得同惡鬼沒有什麼兩樣。

她當初怎麼會愛這樣的男子愛得死去活來？

葉玄月說她中了媚術法決，她起初還不相信，如今再看過去，隻覺得那張面容讓她作嘔，她彎下腰，恨不得吐出來——這樣的人歹毒可怕，她的確是瞎了眼，她居然還想要為他不顧一切……

而池箬則是看著戚冉劍，想到他之前的話，隻感覺心臟彷彿都緊縮，就像是被人死死攥住，她喘不過來氣，卻還想看他的下場！

戚冉劍開口說道。

「你也懂得祭煉生魂的法門？」

「原來你看似道貌岸然，也是個妖女。」

葉玄月聽著戚冉劍的倒打一耙，她卻笑眯眯地開口說道。

「你要不要這個魂魄？」

葉玄月這句話說得突兀，也讓池箬同楠兒有些奇怪——這少女究竟是在同何人說話？

眼下身為妖神大人的小白卻不想在這些人面前顯露身形，它只是傳音在葉玄月的腦海之中。

「這種魂魄，臟汙不堪，要了做什麼？我們妖族也不收這樣的垃圾。」

「不過他方才動用的祭煉生魂的法門，我瞧著倒是上古邪術的一類，雖然被他修鍊得不倫不類，不過這個傢夥，倒是很有可能當真同神界搭上了線。你當真要殺了他？殺了他，這條線索便斷了。」

葉玄月的態度十分果決。

「留著他，也是禍害。這種噁心的人，多讓他喘一口氣，都不應該。」

「何況我答應了池箬讓她殺了此人。」

她看向楠兒。

「把你的劍借給我用一下。」

楠兒不明白……但是她還是將自己的佩劍拿給了葉玄月。葉玄月伸出手，在劍鞘上輕輕一彈。

然後乾脆地將手中的劍拋給了池箬。

池箬有些迷茫。

她看向手中的劍，一時之間不知道應當如何動作，葉玄月看向她，卻說道。

「你還記得在霸天古門的時候，我說過，你的法決的名字麽？」

池箬點頭，葉玄月看向她。

「我知道一門更加適合你的法決。你應當獲得新生——即便過去如何不堪，但是為了他而死並不值得。」

「過去總會過去，只要還活著，便有新的未來。」

她看向葉玄月，葉玄月輕輕點頭。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了結你想要了結的恩怨。」

戚冉劍雖然心生忌憚之意，但是依然有恃無恐，他不覺得眼前的少女有殺了她的能力，他也不覺得池箬能夠反抗他——她那點微薄的修為，憑什麼殺了他？

池箬的掌心握緊了劍，她渾身滾燙，卻不管不顧地刺出一劍……

戚冉劍的笑容凝固在了臉龐上，他沒有想到，這一劍居然能夠破開他的護體之氣，當真刺中他的胸口，而且……

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飛快地流逝，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池箬，看向對面這個美婦人臉龐之上的憎惡與怨恨，感受到生命力流逝——而池箬的臉龐，居然在刺出這一劍之後，變得年輕了一些！

相反，原本年輕俊朗的戚冉劍，卻一瞬間變得憔悴枯槁，瞧著已經邁入中年，看上去臉頰消瘦，眼角更是生出紋路來。

池箬的臉龐白皙，散發出了一種帶著勃勃生機的紅潤光澤，她不敢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掌，這一劍她在夢中都幻想了無數次，萬萬想不到，當真能夠刺出去。

她反而覺得不真實。

她居然……

居然當真刺中了眼前的男子！

戚冉劍伸出手想要將這一劍從胸口拔出，他的眼中湧出強烈的怨毒憎恨，看向葉玄月的神情也驀然有了變化——他沒有想到，一個被他棄之如敝履，當成垃圾一般捨棄的女子，居然有本事刺傷他，他想要抽出這把劍，但是渾身的力氣飛快流逝，不但沒有拔出這把劍，相反整個人半跪在堅硬的石頭上，石頭的銳角刺透了膝蓋，讓他的膝蓋一瞬間血肉模糊！

葉玄月丟給池箬的雖然並不是紫光劍，只是方才從楠兒那裡拿來的普通的護體長劍。

但是她丟給池箬的劍上，有一縷微弱的她加持過的法則之力。

她進入遺跡的時候，破開了封印一瞬，所以可以動用一次法則之力。

原本想著用來應對緊急情況。

但是眼前的男子——太過可惡，所以葉玄月用得沒半點遲疑。

她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問道。

「中心之地到底出了什麼岔子？」

「中心之地的無雙劍派如今……還存在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