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女聽見葉玄月的話語，她心上一驚，有些慌亂不堪。但是她看向葉玄月的眼神並沒有半點鬆懈，卻聽見葉玄月問道。

「你師兄同你說了什麼，你方才對我動了殺機？」

這少女聽見葉玄月這樣問，她立刻下意識地反駁。

「不！師兄什麼都沒有同我說，動手是我自己的主意！」

可是她看向葉玄月的那雙眼眸，那雙彷彿浸潤了冰雪，出奇冰涼的眸子，想要隱瞞的一切，在舌尖打了一個轉兒，卻不由自主地一一吐露出來。

「師兄只是說長老們都很看中你，多半要立刻將你傳送回靈武大陸，而師兄沒有奪得功法……多半也要隨你一同回靈武大陸……」

「我不想讓師兄離開，至少決不能因為你離開！」

「若是師兄離開，我便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片遺跡之地……沒有師兄護著了，我不想要讓師兄回靈武大陸，留我一個在這裡修鍊……」

她喃喃自語，語氣愈發沉醉癡迷。

「不能離開師兄。師兄同其他人不同。其他人是因為我的身份，想要討好我，所以才對我好。可是師兄那樣溫柔，那樣高潔，他好似雲上之人，從來不過分討好我，可是卻又處處關切我。師兄剛剛入門的時候，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待我就已經不同。」

「我知道，師兄心裡頭，必定也是有我，所以才會這樣對待我。我……我喜歡師兄，想要同他在一起。」

「我幫師兄爭取到了進入遺跡的資格……」

「我還想要幫師兄獲得新法決，想要幫師兄爭奪掌門之位，這樣的話，我便可以同師兄雙宿雙飛，成為他的道侶，一輩子都同他在一起了……」

這個少女的語氣愈發癡迷，她一口氣將她心中這些女兒家的隱秘之極的心思全都說了出來，才意識到了不對，她看向葉玄月，眼神一瞬間變得複雜慘淡，她的手指，伸出來指向葉玄月。

「你……對我做了什麼？」

葉玄月的眸光依然清澈地看向她。

「我沒有對你做什麼。那些心思，都是你自己說出口的。看來，你對你那位戚師兄情根深種——但是那當真是你的真心麽？」

這少女臉色有些煞白，昏暗的光線下，她的髮絲蓬亂，整個人模樣淒楚，倒是有幾分人不人鬼不鬼。

「胡言亂語！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對師兄自然是一片真心，你難道還想要挑撥我同戚師兄的感情？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葉玄月的神情看向她，眼神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憫。

「你方才那些話脫口而出，並不是因為我對你動了什麼手腳。而是你身上的一種法決之術短暫地反噬了。那種法決之術，便是為了讓你沉溺於對於男子的感情。」

「你會覺得他是你的心上人，愛他愛得死去活來，情願犧牲一切。」

「換而言之，那便是媚術的一種。」

葉玄月倒是當真許久沒有見過媚術了——而這種媚術，又讓她想起了霸天古門的池長老，這功法，不知道同她修鍊的那種，是否同出一源頭？

葉玄月挑了挑眉，她開口說道。

「你深陷在這情感裡頭，我說的話，你必定是不信。我也原本不是為了告誡你，只是無雙劍派是我故人的門派。」

「我倒是不大能夠放手不管，眼睜睜看著這門派在旁人算計之下毀於一旦。」

對面的少女看著葉玄月，咬著牙便想要往外跑，顯然她是不相信葉玄月口中的話，葉玄月卻輕輕地在她脊背上輕輕一點，這少女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酥麻了一下，積攢起來的靈力盡皆散去，她面上帶了些驚恐之色。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你不要胡來！」

葉玄月看著眼前的少女，她開口說道。

「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我帶你去找一個人，她應該也在遺跡裡頭。說起來，她或許還是你那位師兄的故人。」

這少女咬緊牙關，聲音依然倔強得很。

「你想要做什麼？」

「什麼故人……師兄可沒有什麼故人。師兄拜入門派的時候，身家清白，無雙劍派早已經調查過的！你休想要誹謗誣賴戚師兄！」

葉玄月卻直接說道。

「你若是當真這樣相信他，為何不願意去看一看？還是說，你心底裡頭也在擔憂害怕？」

這少女猛然直起腰桿。

「我怕什麼？不論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不會相信！」

葉玄月的神情淡若清風，她往外走去。

「那你跟我來。」

這少女猶豫片刻，她的手腕還隱隱作疼，可是她再看見葉玄月的背影之時，卻又隱隱多出幾分敬畏之心。她起初覺得這少女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個沒有靈氣的廢物……但是如今她不會再這樣想。

可是她怎麼能汙衊戚師兄？師兄明明是那樣好的一個人……

她憑什麼……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站起身跟在葉玄月身後，心裡頭卻拚命地安慰自己。她只是想要看這個長得同門派之中懸掛的畫像相似的少女，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

外頭的風有些涼，天色一片黯淡，連一絲雲彩都沒有——漆黑如墨的天穹之上，卻有星星點點閃爍的星辰，葉玄月沿著一片荒石灘往前走，大約一刻鐘左右，她卻突然轉過身，然後對著身後穿著粉衣的楠兒做了一個噓的姿勢。

天色昏暗，她一轉身，便同這少女之間的距離極為接近，她湊近楠兒，也足以讓楠兒看清楚葉玄月的臉龐。明明天色沉沉，但是她的那雙眼睛卻比天穹之上的星辰還要明亮，她身上有一股冷清卻又讓人沉醉的好聞氣息，楠兒原本極討厭眼前的人，可是她湊得這樣近。

她卻不得不承認，她是當真好看，而且她的眼眸好生清澈，她從不曾見過——眼睛這樣清澈的人，比她見過最清澈的溪水還要乾淨，唇角微微彎起，好似有笑意，又好似什麼都沒有。

她看向她，手指輕輕地放在她的唇上。

一片溫涼。那點溫度，有點涼，卻出奇地有存在感，這少女的手指細潤潔白……細膩溫柔。

楠兒喜歡戚師兄不錯，可是她看著眼前的絕色少女，感覺到呼吸有些急促。

葉玄月其實只是不想要讓楠兒出聲。

但是她腦海之中，卻驀然多出一道聲音。

「你別用手去碰那丫頭。她方才還想要殺你，臟。」

葉玄月抿了抿唇，然後鬆開手掌。

喏。小狐狸還說它不在意？

這點口是心非，實在是熟悉。

說起來，冷莫燃若是在，怕是連出聲都不會，直接要上來動手了吧。

他們一人一獸，在這一點上……倒是很有共鳴。

顯得格外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