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瘋狂地想要知道！這是什麼力量？

回答他的，卻不是謝長風，而是神道宮的至尊，他的語調略帶低沉，他說道。

「這是天道賦予的裁決之力。你我的本源，都在他一念之間。」

「我說過，只有依靠主人，你才能夠獲得……對抗那隻雌蟲的力量。」

他提到了雌蟲，謝長風的眉頭不動聲色地皺了一下，然後他開口問道。

「雌蟲？」

「什麼雌蟲？」

神道宮的至尊聲音恭恭敬敬。

「是那隻先他逃出的同類，那隻雌蟲比他更早一步逃出，如今想來應當很有可能已經下界去了。不過這隻雌蟲同主人你的關係不大，這隻雌蟲的目標，是吞噬到仙界，她下界去的目的，也是朝著仙界而去。」

「仙界並不是主人您的故鄉，主人您不必憂心。您的誕生之地有天道庇護，再借給那隻雌蟲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前往。」

神道宮的至尊寥寥數語之中卻透露出了百轉千回的訊息，謝長風的眉頭微微蹙起，他神色如常，腦海之中卻飛快地掠過在仙界的一幕幕，他說道。

「你之前為何不同我說？」

對面的男子倒是答得頗為巧妙。

「主人不曾提及。我原本以為——主人對此事並沒有多少興趣。」

謝長風卻沒有再追究下去，他讓神道宮的至尊將雌蟲之事一字不差地說與他聽，而那隻雄蟲則是看向謝長風，他說道。

「她是我的同類，倒不如我來說。」

……

「我當初是同她一起被困，我們兩個自從誕生意識以來便是一對。」

「這也是天經地義，但是我同她孵化而出，乃是太古時代，神界末法盡頭之時，我跟她並沒有趕上好時候。」

「我們被困在暗無天日的神殿之中，但是好在她與我的精神力都在不斷的增長，我們開始嘗試探索神殿，雖然神殿之中的布置，讓她同我的精神力極其難以探出，但是隨著時間推移，我們想到了一個辦法。」

「那便是聯合我們兩個的力量。」

「去突破！」

「我們的精神力密切相連——才得以窺探到神殿之外的世界，同時翻閱無數神殿之中的典籍，從而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同時，也生出了強烈無比的想要脫身的渴望！」

「很快，我們便得到了逃出神殿的機會，因為一隻鯤鵬同一個叫做惹香來的人族女子。」

「那隻鯤鵬，其實也是神殿之中走出的。但是他同我們的待遇截然不同！我們被封印，他卻得天獨厚，不但沒有絲毫禁錮，而且能夠吸取整座神殿的力量。」

「所以早在上古時代，他的強大，勝過我們無數倍。他知道我們的存在，但是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們嘗試過同他交流讓他將我們釋放出來。」

「但是他卻一口拒絕。」

他提到此事，眼底依然有些怨氣，顯然對於當年那隻鯤鵬的拒絕耿耿於懷。

而謝長風則是反問眼前的這隻雄蟲。

「既然如此，那隻雌蟲是如何脫身的？」

雄蟲的聲音慢慢變得微妙。

「她能夠逃脫，是因為那個叫做惹香來的人類女子的緣故。」

他將來龍去脈大概說了一遍，同葉玄月之前所探查到的情況差不多，惹香來被那隻雌蟲利用——然後那隻雌蟲附在她身上。

「她本體被困，所以她直接想要佔據那個人類女修鍊者的身體，將魂魄脫離神殿，但是好像她吞噬那人類女修鍊者的時候，出了一些差錯，所以變成了她同那個女神王共用身體的狀態，不過她還是主導，只是不能夠將她的魂魄完全磨滅掉。她利用那個女修鍊者脫逃，也是因為她同女修鍊者較為契合。」

「我同她約定，等到她在外頭滋長壯大之後，再折返神殿之中，將我釋放出來！」

「但是這一蹉跎，過了這麼多年，我還是被困在神殿之中。我因為同她曾經將彼此的精神力連接在一起，所以我對於她的氣息分外熟悉敏感，我之前，便曾經感受到她的氣息出現過神界，她在召喚我，她想要呼喚我離開神殿，並且對我傳達了一段訊息。」

謝長風看向眼前的青年，不假思索的追問道。

「她傳達了什麼訊息給你？」

這青年頓了頓，然後低聲說道。

「她會很快回到神殿。她會釋放我，讓我等待她。我能夠感覺到她的急切不安。」

神道宮的至尊這才補充開口解釋道。

「大概是因為，蟲族的情期要到來，所以那雌蟲才會如此急切地想要返回神殿找尋他。」

謝長風默不作聲的點頭，這樣的話，他才算得上把一切都理得順暢清楚，他開口說道。

「那你為什麼不等她折返？」

「而要著急脫逃而出？」

對面的雄蟲沉默半晌，然後他說道。

「因為我們之間，並沒有感情可言，只有兇殘的本性——她如今比我強大太多，我在她面前已經沒有自保的把握，既然如此，我不能現身在她面前，那樣對我而言，實在是太過危險的一件事情。」

神道宮的至尊恰到好處地同謝長風傳音，他說。

「你要認我為主，然後誘那隻雌蟲前來？」

對面的男子點頭。

「是，主人。」

謝長風轉過頭，卻問神道宮的那位至尊，一個令人感覺到隱隱有些出乎意料的問題，他開口問道。

「該如何前往下界？」

「我很好奇那隻雌蟲。想要感受感受，她如今究竟是何等強大，令得她昔日的同伴，都要退避三舍。」

謝長風一邊說著，他突然似是想到了什麼，低低地說道。

「其實我若是去了，她認得出是我。她哪怕傷害自己，也不會表現出半點不得當——我太了解她了……她是這世上最倔強的人。」

他愛她這麼多年，她是個怎麼樣的人，他比了解自己還要更加清楚，清楚她的一點一滴，更清楚她打落牙齒同血咽下的那股骨子裡頭的倔強。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有她的倔強有她的勇氣，他想著方才水鏡之中浮現的那張清麗面容，心裡頭還是苦澀。

他全情投入，一生也只動情過一個人。

哪怕如今分道揚鑣，他走了另一條路。

但是他了解她。

是他變了——那少女從來沒有變過，她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