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那種會讓他們好過的性情。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誰不讓她好過，她必定十倍償還。她跟在玄月身旁久了，性子磨礪了幾遍，但是內裡卻還有這點兒火爆，這點兒如刀子一樣直入直出的冷厲。

她看向對面的古刑，他氣息不穩，神力四處散逸，她眼中卻沒有多少同情，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找來的惡果。

「你不是說過，我對你的心意，不如雪染對你萬分之一，那麼我便讓你看看雪染對你的心意又有多少。如何？」

曦沅的身體猛然浮現在雪染身旁，她伸出手拉住她的臂膀。而雪染似是感覺到了極大的痛苦一般，她尖叫聲不絕如縷，她轉過身看向身旁的古刑至尊，叫喊聲十分淒厲。

「救我……她會殺了我的……」

曦沅對她的尖叫聲充耳不聞，她的手指散逸開來火花，那看似美輪美奐的火光之中，映照出的卻是那柔弱女子驚恐不安的臉頰，曦沅將火焰貼近她的臉頰，聲音裡頭的譏諷不曾消減。

「這樣……你便已經受不了麽？」

「雪染，你當年爭奪古刑，我還以為，你會更硬氣些。」

她的手掌貼近雪染，而雪染的髮絲一瞬間變得凌亂不堪，她半仰起頭，臉頰之上哪裡還有那等柔弱美貌，她的臉龐反而顯露出幾分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慌。

而古刑的臉上閃過糾結，他卻還是忍不住出聲開口說道。

「放開雪染！」

曦沅抬起頭，笑意模糊。

她這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人心頭髮寒，然後曦沅說道。

「我為何要聽你的？你是誰？你與我，不過是個陌生人——不，至少陌生人不會讓我瞧了覺得噁心得慌。」

她的手指猛然撫上雪染的臉龐。

她仰起頭，大口大口地喘氣，她的模樣痛苦而又迷惘，古刑看得心腸糾成一團，但是曦沅卻沒有任何心軟的意思。她看向雪染，開口說道。

「我的鳳凰真火，一道可以讓你全身整整焚燒百年，而魂魄不滅。雪染，從一開始你在我眼中就不如螻蟻，我不與你計較，不代表我放過，而是我懶得同你計較。你可明白這其中的區別？」

穿著白衣的女子，驚恐地盯著她的艷麗面容，雙腳向前蹬去，她想要逃離卻做不到，因為她被曦沅猛然拉扯住了肩膀，曦沅慢條斯理地凝望雪染那張煞白的臉龐，然後她說道。

「你拿了我的東西，如今可都該還給我。」

她冷冷地盯著雪染的臉龐，看著她臉頰逐漸變得青紫，似乎連氣都喘不上來，曦沅開口說道。

「雪染，你所依仗的不過是古刑對你所謂的憐愛之意——」

她看向古刑，對面的男子閉眸顫抖，終於還是欺身而上，想要從曦沅手中奪回雪染，但是對面的火光變換不定，一瞬間揚起潑天大火，她開口說道。

「你給她我的鳳凰真血，給她我們鳳凰一族的真泉，這原本都不是她應當得到的東西，所以我讓她還回來。」

她一邊說著，帶著火焰流光的手指飛速地點在雪染的額頭肩膀，雪染悶哼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對面的古刑心如刀割，他開口說道。

「她的身體那麼弱……你這樣會逼死雪染，你怎麼能如此狠心。是我對不起你，你用你鳳凰真火灼燒我吧，但是你萬萬不能再逼她了——她又有什麼錯處，她不過是愛我罷了！」

曦沅聽見對面的男子痛心疾首的話語。

她卻突然笑起來，她抬起頭，眼底浮現了一絲淡淡的可笑。

「難道你事到如今，還覺得你這位雪染姑娘柔弱無依麽？她可不是如同你所想的那般——」

而彷彿是立刻印證了曦沅的說法。

從雪染的身上，突然之間爆發出了一種極為磅礴的力量，那力量護住她的本體本源，護住她的面容，她站在原地，身體微微蜷縮，而曦沅的手指卻在半空之中用力握緊，從曦沅身上，抓出一張符咒！

她凝視著這張符咒，然後對著古染拋過去。

「這是什麼符咒，你應當比我更加清楚才對。」

「你們人類的符咒——能夠有這個本事，存在於她身體之中，而又瞞過你的感應的，是誰的手筆，你也應當比我更加清楚。」

古刑錯愕無比。因為他的確不知道，雪染身體之中竟然隱藏了這樣一張符咒，而這張符咒被鳳凰逼出之後，對面的雪染氣息卻在增加！

她渾身鬱氣一掃而空。

她的所謂虛弱，竟然都是依靠這張符咒營造出來的假象。她半仰著頭，髮絲散亂，她的聲音幾乎歇斯底裡。

「別聽她的話……她是個騙子，別聽她的話……」

「我沒有騙你……」

但是那張從她身體之中漂浮而出的符咒，被火紅的細線克制住。

而曦沅的聲音，則是不急不緩，平鋪直敘地響起來，像是冰雪，讓人心底一片冰封萬裡的涼意。

「哦？古刑。你不覺得，當年雪染出現得便十分突兀麽。她每一次重傷，你每一次費盡心力去拯救她，你的修為便又要倒退一些。」

「她身體之中隱藏的這張符咒是什麼，你應當很清楚。這是只有神道宮才會有的符咒，因為這張符咒在她身體之中，你同她相處得越久，你的至尊之力，便會不知不覺地被吸走——這等手段，當真是算計得淋漓盡致。」

「那位神道宮的至尊，這些年連連突破，比神界其他至尊都更加深不可測，你不覺得奇怪麽？」

「他當年，可不是什麼如何令人驚艷的角色，也並沒有什麼突出天賦可言，何以如今如此強大？」

「他能夠步步精進，還要多謝你。」

「古刑，你不但心思惡毒，你還蠢笨不堪，被人當成了墊腳石卻不自知。」

「雪染是一枚潛藏極深的棋子，她要吞噬你的修為，你卻把她當成心上的珠寶。午夜夢回，說不定她在心中嘲笑過你無數次。」

「她要我的鮮血，根本不是為了給她自己使用。她無病無痛，哪裡需要什麼鳳凰之血？」

「她的真正的目的，是拿去給神道宮研究出克制我們鳳凰一族的辦法，如同克制龍族那樣——想要從此讓我們鳳凰一族被神道宮驅使。」

「可惜多半沒有成功。倒是她利用我的鮮血，又想要修鍊出鳳凰真火，卻還是徒勞無功，我們鳳凰一族的火焰，哪怕得了鳳凰鮮血，也是無法複製的！」

「只有你以為她是用來療傷——你何其愚蠢？」

曦沅一口氣說出真相來。

她抬起頭看向對面渾身搖晃，因為太過震驚，而意識海都受到重創的古刑，淡淡說道。

「古刑。」

「你可以自己想一想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這張符咒便是證據。」

「她一直在欺騙你。所謂真心何其可笑，你的喜歡，從頭到尾都是在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