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沅揚起手掌，她突然站起身，然後開口說道。

「給我幾日時間，我會在你大典到來之前趕回來。」

她之前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姿態，只是說完這句話之後，神情卻嚴肅了些。她自顧自地向外走去，多多卻忽而明白她為何要離開。

「你要去找古刑至尊？」

曦沅笑了一下。她這一笑，艷麗不失風情，她說道。

「我本來是不想再去找他的。畢竟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但是，他同神道宮的那個傢夥一塊，用我曾經贈給他的尾羽來算計我，這筆帳，我卻不能不算。」

「若不是龍族的氣運全都轉嫁到你身上，或許我便當真要吃點苦頭了，也不可能如此順利地幫你拿下龍族寶座。既然如此——我自然要計較。」

「他當真以為我是好折辱的麽？他當年做得那些狗屁不如的事情，我只是沒有放在心上，不代表他同他心上的那個雪染，一點兒報應都得不到。我豈能讓他們稱心如意地過他們的好日子？」

曦沅並沒有怨氣，是因為在她眼中，有愛才生怨氣，可是她心裡頭，對於那個叫做古刑的男子毫無愛意殘留下來，又何來的怨氣？

她轉過頭，毫不猶豫也不停留地往外走去。

「我給你留了一道火焰之精華，加固了你們龍族的陣法。」

「那些半龍族，若是打探消息，送來些天材地寶恭賀你登位，你通通收下就是。我很快回來。」

她的紅衣似火，但是曦沅眉眼之中卻帶了三分煞氣。

神界的人不知她性情，以為她軟弱可欺——

但是火焰的特質，卻是一引即爆。

……

古刑身上的火焰始終燒灼著他的身體，其實他身上已經沒有了那不滅火焰的存在，但是他的傷口卻久久不能痊癒。穿著白色素衣的女子站在他身旁給他上藥，眼底卻好似一副快要垂淚的模樣，她的話語都透出幾分揪心，聽得出哭腔。

「她怎麼能傷你這樣重，對你如此狠心？」

「她竟然動用鳳凰真元火焰來燒灼你的身體，難道她當真不肯放過你麽？」

她看著那傷口在藥材貼上去的瞬間，再度惡化不堪。低下頭，用力地咬緊自己的嘴唇，顯露出眼淚漣漣的模樣，她臉色蒼白虛浮，倒像是她承受了偌大痛苦，受了不可治癒的重傷似的。

古刑至尊開口安慰雪染。

「是我先動手。不怪她反擊。曦沅她心裡頭想來也是苦澀的。」

「你莫要再哭了，這傷勢只是一直綿延開來，瞧著可怖，其實也沒有那麼嚇人。總歸會好的。她的火焰力量生來便是如此，她也不是刻意折磨我。」

「何況如今，她同龍族新皇關係似乎極為密切，龍鳳兩族已經完全連為一體，實力大增，她想要做什麼，旁人也奈何不了她。」

雪染依然是一副淒淒慘慘的神態。她心有戚戚，豆大的眼淚源源不斷地從她臉頰落下。

「是我不好。」

「我當初不應當同她爭奪你的——她那麼驕傲，一定恨透你同我了。」

「我什麼都比她不過。她修為是神界最頂尖，她甚至不老不死，不像我，終歸要在這世上魂飛魄散，我也無法如同她那般，長長久久陪著你，同你雙宿雙飛。」

古刑的手指輕輕撩開她的發，說道。

「你不必自慚形穢，若沒有你，我即便能同她在一塊兒，心上始終空了一塊。」

只是雪染的臉色依然如紙般蒼白。

她低下頭，眼圈通紅。

「你還惦念她……可她明明想要你死，你卻還替她說話。」

古刑想開口，卻聽見半空之中傳來了一道冷漠無比，帶了幾分強烈嘲諷的聲音。

「你們倒是郎情妾意得很。不過雪染，你這句話說得倒是實話，我的確想讓你們死，你們一個裝柔弱，一個裝深情，確確實實是天造地設的一雙，若是再尋覓旁人，多多少少都是禍害。」

半空之中，流火灼熱，雪染尖叫了一聲，她感覺好像有火星落在自己臉龐，她驚慌地伸出手遮擋，她知道對方的火焰何等犀利，在神界幾乎沒有剋星，若是她的臉龐被她的火焰燒毀，多半要就此毀容，很難恢復到原本的容貌了。

她用手臂遮擋，生怕毀了臉龐。

古刑至尊深吸一口氣，卻挺胸站在了雪染面前。

「你若是還對我有怨氣，你朝著我來便是了，何必牽連到雪染身上去呢？」

「雪染她什麼都不知道——她是無辜的。」

「當年也是我選了雪染……」

「我知道曦沅你的脾性，必定不會傷及無辜。」

對面的女子，穿了一身火焰之袍，她眉心的鳳凰印痕灼灼生光，她看著眼前的古刑至尊的臉，神情卻冰涼譏誚，更夾雜了幾分諷刺。她的神情頗為冷淡，對面的男子說出的話語，讓人覺得可笑。

「無辜？」

「在我面前，說什麼無辜，假裝什麼善良。」

「我雖然輪迴了一次，上一世的恩怨我不想要計較，但是不代表，你們便可以顛倒是非黑白。」

「古刑，你若是忘記了，我倒是可以提醒提醒你。」

「當年我被迫進入輪迴的時候，我看見你擁抱著雪染，你們二人在樹下賞花觀月，好生蜜裡調油。你對雪染說——她是鳳凰，非我人族，其心必定不真，她待我的情意，總不如雪染你對我的萬分之一，是不是？」

「你以為我不知道麽？你把我送給你護身法寶轉送給雪染。」

「我給你三滴鳳凰精血，你轉身便用去給雪染煉藥，卻沒有想到她底子太差，服下丹藥之後反而大病一場，日日要承受火焰灼燒的痛苦，你無奈之下，又偷偷用自己的名義，找我要鳳凰真泉水，日日夜夜照料她。」

「古刑至尊，你把曾經上一世的曦沅當成傻瓜，你是不是當真以為，只有你們人類方才有心，而我們鳳凰從火焰之中誕生，早已經焚心如灰，所以不論如何糟蹋都不要緊？」

「古刑至尊，你哪裡來的臉面，又是哪裡來的勇氣，膽敢提及那些前塵舊事？一樁樁一件件，我雖然不計較前世因果，但是如今想起來，依然讓我覺得噁心！」

「古刑至尊，天底下最噁心的人，便是你這樣的人，你瞧瞧你那副自詡深情的臉面，你這一生，怕是都沒有見過真正情深的人，不過這樣也好，這樣的你，才會瞎了眼地看上雪染那樣的女子。」

「才會認為，她對你的情意真摯動人，讓你感動不已！」

「一物降一物，我瞧著你們頗為匹配。」

「在一起，當真是天作之合，哪怕被我焚燒成灰，都該不離不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