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厄寶船沖入裂縫，而下一刻，那刺目的金光幾乎讓人頭暈目眩，四周水銀天河清晰可見。小狐狸抬頭看著眼前的這道水銀天河，然後他的掌心握住一小段風刃，這段風刃在他手中旋轉，卻不論如何都只是虛幻的影子，難以凝實成實體。

項飛羽看著身旁的妖神少年。

他的手指輕輕地點觸在半空，用力攥緊，從空氣之中竟然取出了一個沙漏形狀的法寶。他轉過身看著項飛羽似是有些詫異的眼神，不急不緩地解釋道。

「這是我的隨身空間。」

「這法寶——是上古妖族的神器。」

他這一次過來，甚至把洪荒天地鍾都取了出來，可謂做足了充分的準備。否則他也不可能感應到浮屠塔被激發的氣息。只有同為十大神器，他才能夠於冥冥之中把握到那一絲脈絡。這少年看著眼前的沙漏之中的金色砂礫流逝，而那沙子的流失速度極快，他只看了一眼，就當機立斷地說道。

「這裡的空間流速不大對勁。浮屠塔一定已經被激發到了很深入的地步，甚至有可能已經認主。」

「但是……奇怪得很。浮屠塔明明不應當還有這樣的威能。」

「難道這麼多年過去，又積攢出了新的能量麽？」

他的語氣之中帶了幾分疑惑，這妖神少年盯著眼前的沙漏，而身旁的那個道士卻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他只是轉過頭環顧四周，發出了低低的抽氣聲，整個人倒是如同被震撼到了一般。項飛羽轉身，他的神情也變了，他看著遠處浮現出的光芒，同光芒之中的那副散發出強大威壓的骨骸，他忍不住呢喃著出聲道。

「那是……那是什麼？」

「這是何人的骨骸，怎麼會具有——具有這般強大的力量？」

「這股力量，令人瘋狂，令人心驚膽戰。「

項飛羽想到之前在龍族的繼位大典之上見過的打鬥，他心裡頭有所揣測，他也將他自己的揣測說了出口。

「難道這是至尊的骨骸麽？」

身旁的妖神少年隔空看著那具骨骸，而項飛羽則是突然伸出手指按壓住自己的太陽穴，他感覺意識海之中，又有了那種隱約泛開的疼痛感，逼迫得他不得不死死地按壓住自己的太陽穴位置，彷彿這樣，他才能夠好受一些，他低低地說道。

「不對……我之前見到的幻象，好像並不是這樣。還有一座黃金小塔，這個地方……原本應當是還有一座黃金小塔存在！」

「可是為何會……會不見蹤影？」

他的語氣之中夾雜了深深的迷茫同疑惑，在他的認知之中，那座黃金小塔不應當消失才對。而身旁的少年的手指死死捏緊那沙漏，他盯著裡頭的砂礫飛速流逝，然後他說道。

「我們只能等了。只有那座塔重新浮現，我們才有機會。」

項飛羽看向他。

「有機會？」

他有些不太明白這少年話語之中的含義。

「有什麼機會？」

而這少年定定地凝望著他的臉龐，他說道。

「通過浮屠塔，觸碰到神界上古時代的一個大秘密的機會。」

……

薑源池不知道外頭的這些風風雨雨，他依然茫然跟隨在元夙身後，其實他根本沒有底氣可言，元夙口中的至尊，距離他太過遙遠。他看向眼前的女子，困惑地問出聲。

「所以阿夙……你現在到底是什麼境界？」

元夙的聲音在他前側響起來。她的聲線是鐵馬冰河，似是踏過無盡冰川而來，在他耳畔，像是一個個冰錐子，擲地有聲。

「我說要讓你成為至尊，我自然也是。」

薑源池渾身猛地一顫，他簡直在懷疑自己的耳朵。等等，阿夙說——她是至尊？可是這怎麼可能呢。阿夙怎麼會這麼厲害——阿夙不應當這麼厲害，他是知道至尊境界有多難的。在薑源池眼裡頭，能夠成為神王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薑源池的聲線有些吶吶的，阿夙這麼厲害，他在她面前，甚至感覺到了一絲絲的自慚形穢。

「是……是這樣麽。」

「原來阿夙你現在……這麼厲害啊。」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卻又想起了之前他被帶走給至尊療傷的事情，心底裡頭湧上了些底氣，然後他說道。

「我其實之前也同至尊打過交道。」

「我被人帶走，給至尊療傷，但是我當時的修為還很低……對，所以我也沒有幫得上忙。那個至尊，好像最終還是隕落了。我聽見她們感嘆過，若是我能夠早出現萬年，那個至尊或許就不會反噬到隕落，她們說是造化弄人。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有能夠治療至尊的本事，畢竟至尊那樣強大……一根手指大概便能夠捏死我吧。」

薑源池只要在這個女子身旁，看著她的臉龐，他就沒有那麼緊張了。他又深呼吸了一下，感覺好像直到肺中都充盈了滿滿的神氣。才鎮定下來。

對面的女子說道。

「你領悟的是生之氣息，倒是的確有還魂的功效。」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殺人救人都是同等的厲害，而或許救人還要更難一點——畢竟神界多的是殺神一般的存在，但是以救治人為主的的存在，卻少得可憐。即便有人領悟了同治療相關的法則，沒有人保護，手無縛雞之力，也存活不了太久。」

「你能活到今時今日，應當也是種種機緣巧合，從一開始便有人保護才對。」

身旁的薑源池點頭。

「我有一個朋友……她很厲害，我飛升神界也是多虧了她。她叫玄月，是個……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對你形容，但是我覺得，只有她那樣的人，才能真真切切地去做些，能夠改變這個神界的事情。」

「在仙界的時候，我還有阿夙保護我。」

他說到南宮夙，神情還是溫柔，像是一縷春和景明的風。

「我知道——你不是我的阿夙了。」

「之前是我唐突了你，是我不對。」

元夙沒想到他口風忽然一下子轉變，她轉過臉頰看向薑源池。

「你之前不是一口咬死認識我麽？」

薑源池撓了撓頭，他那雙大眼睛之中流露出幾分不好意思來，然後元夙聽見他說道。

「可是我的阿夙，沒有你這樣厲害。」

「大概這世上，當真存在生得一模一樣，連氣息都雷同的兩個人吧。不論如何，我喜歡的人，是那個在仙界陪過我的南宮夙。」

「我之前太過武斷，冒犯了你。我要對你道歉才是。」

他的眼睛看向元夙，裡頭滿滿都是真誠的光芒，可是他這樣看著元夙表達歉意——卻又讓她覺得心裡頭湧上些古怪念頭。她想——她難道連區區一個仙界的普通女仙都比不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