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人的死活——同玄月又有什麼乾係?
她活得輕鬆自在,在曦沅心裡頭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又抬起頭看了葉玄月一眼,那燭火搖曳,曦沅心裡頭好像也蕩漾開來綿如春水的溫柔來,她伸出手抱住她,她說道。
「我明日就要走啦。我要回一趟鳳凰族,給你取那段錦繡綢緞,我要給你神界最好的一切。」
她慢慢地注視著她的瞳眸,眼底有水波搖晃不定。
「我常常會想,我在神界一次又一次的輪迴,其實我早已經習慣了寂寞同告別。我同古刑在一起的時候,因為他是至尊,又好像是真心的喜歡我,我以為我能遇見一個能陪伴我很久很久的人了。」
「所以我那時候的歡喜,都是真的。」
「但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真心喜歡一個人,不是他那樣的。」
「而這一次輪迴,我遇見的最好的事情,就是你。」
她們的感情濃烈,這種彼此懂得的情感,最為難得。是好友,是知己——是相伴一生的朋友,是永遠可以信任的彼此。
曦沅孤獨了太久。她低低說道。
「我真捨不得將你送給冷莫燃那個傢夥。」
葉玄月失笑。
「他還能把我困住不成?一切還不是都同之前一般無二。」
曦沅倒是難得替冷莫燃說了兩句好話。
「我之所以能認同他,是因為他的確不曾禁錮玄月你。」
謝長風不懂他輸在什麼地方,可是外人看得通透。曦沅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發端,聲音低而婉轉。
「我有一樣東西,下一次見面的時候送給你。」
……
血海之中,一群修鍊者聚集在一起,聽站在最前頭的那隻血鴉繪聲繪色地說道。
「怎麼,你們不知道神船之主同我乃是過命的關係?」
「不是我吹牛,那新生的龍族之皇,那隻始祖鳳凰,通通都是我的朋友!只要我打個招呼,他們便統統都要前來,怎麼樣,厲害吧?」
這隻血鴉眉飛色舞地吹噓。
「當日的場面之恢宏,你們怕是想都不敢想一下!你們可曾見過鳳凰編織成的彩霞?不但如此,還有三樣禮物,不是我吹噓,整個血海都拿不出一件比那更珍貴的東西來。你們可知道十大神器?沒聽說過?那至尊法寶總該聽過吧,就連至尊也拿不出這樣的寶貴的法寶,但是在玄月手中,輕輕巧巧便送人。」
「她根本就沒看在眼裡!」
「因為她擁有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血鴉說得激動處,唾沫橫飛,倒是像是它當時在場一般。其實他也是聽血海至尊的轉述,心裡頭癢癢得很。
曦沅同多多發請柬的時候自然不會漏下血鴉,但是這隻血鴉前兩日正好處於一個褪羽的關鍵時刻,所以血海至尊才派人送了禮,它卻是沒有到場,讓它在褪羽完成之後,捶胸頓足地懊惱了好一陣子。
但是血鴉再懊惱,也不可能讓時光倒流重新去參與龍族的繼位大典,不過眼下它當著眼前的這些血海的修鍊者,卻是一副神采飛揚見過大世面的樣子,他還在激情演講,耳畔卻突然傳來了一道低低的笑聲。
「我有什麼東西太多了,根本不看在眼中?」
這隻血鴉的身體略微有些僵硬,它覺得這聲音說不出的耳熟,而等到它反應過來這聲音的來源,卻是激動地轉過身撲到葉玄月的面前來,它在葉玄月的面門前虛晃閃過,帶起了一股風浪來。
葉玄月接住這隻血鴉。它前不久褪羽了一次,眼下渾身的羽毛看似柔軟,實則堅硬如鐵,而且銳利得驚人,等同於一隻隻箭矢一般,它收斂起尾羽,直接飛到神船之上,發出歡喜的叫聲。
葉玄月嗯了一聲,她問道。
「我爹爹呢?」
血鴉回答得飛快。
「葉虛庭?他去血海之中的血琅琊之地去磨礪劍道,玄月你要見他,我們如今便能走!」
葉玄月看了一眼血鴉,她頓了頓,然後才說道。
「嗯。我要去見我爹爹。而且不單單是我,還有一個人想要見我爹爹。」
血鴉有些好奇。
「想要見你爹爹?你爹爹在神界還有熟人?不可能吧……」
葉玄月倒是思慮了片刻,她的眸光之中閃爍過一縷有些奇特的神采,然後這少女方才開口說道。
「不算熟人——他之前從不曾見過我爹爹。」
而且……他還說,若是讓他見到她的父親,他必定要出手殺了他——但是葉玄月,卻還是想要讓他親眼見一見葉虛庭。
這個人,自然隻可能是應不惹!七海複位,應不惹從石劍之中浮現,他的魂魄隱匿在玄月的炎黃鏡之中,被葉玄月又重新帶回了神界。
眼下她的精神力落入炎黃鏡之中,便能夠自然而然地同應不惹交流。
「你應當也聽見了,我爹爹在血琅琊之地磨礪劍道。」
鏡中久久沒有回應,葉玄月卻也不以為意,她微微一笑,抬腳繼續往前走去,腦海之中,卻突然浮現了一道——有些難以捉摸的聲音,應不惹主動開口問道。
「你怎麼會願意讓我去見你那個爹爹?」
「你不怕我當真出手殺了他?」
「畢竟他拐走了你娘親。若不是因為他,你娘親留在皇朝之中做小公主,何嘗不是美滿的一生?」
葉玄月卻笑了笑。
「美滿一生?當年章氏王朝裡頭的人是什麼模樣,你比我更清楚。那樣充滿算計的骯髒之地,她留在那裡,又怎麼可能得到真正半點快活?」
「何況我知道,我娘親是真心喜歡我爹爹,她同我爹爹在一起的時候,那是她最快活的時刻。很多事情,不能以是非好壞來衡量的。」
「何況,我娘親後來長大了,她也不是當年被你庇護的小姑娘。她有真愛的人,不是好事麽?」
應不惹頓了頓,他說道。
「我跟著你,倒不如去找那個叫做謝長風的小子。他受天道眷顧,顯然更有前途。」
葉玄月的回答則是更巧妙。
「我從未攔著你。你若是想要走,直接從炎黃鏡之中離開便是,可是我回神界這麼久,你為什麼不離開?」
「應叔叔,若是我娘親不愛上我爹爹,便不會有我。你若是討厭我爹爹,要殺了他,為什麼不對我動手?」
藏匿在炎黃鏡之中的魂魄冷哼一聲。
「你是她的女兒,我對你動手做什麼。謝長風那小子同我非親非故,更沒有半點緣分可言,至少你……我看著還算順眼。」
鏡中應不惹的魂魄的聲音突然有了些變化。
「等等……血琅琊之地……這地方我怎麼覺得有些耳熟。」
「竟然是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