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看著這樣的薑源池，她腦海之中也浮現出南宮夙的樣子，她知道他心底一直從沒有忘記南宮夙，不但沒有忘記，而且耿耿於懷。

「好。」

「你若是想要回仙界，你可以提前離開——但是你得先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薑源池聽見葉玄月這樣回答他，他的神色之中多出了一抹驚喜！然後這青年忙不迭的點頭！

「這是自然，我自然會先護住我自己，我現在有把握救阿夙了——只是這麼長時間過去，我不知道仙界會變成什麼天翻地覆的模樣……」

有一句話叫做近鄉情怯，用來形容眼下的薑源池的複雜心情，乃是最為合適，他心裡頭夾雜了許多龐雜情緒，一方面既盼望著回去找到南宮夙，但是又想到之前見過的元夙的那些過去，他有些擔憂——南宮夙當真就是元夙的轉世麽，若是她覺醒了記憶的話……她曾經那樣強大無匹，曾經那樣驕傲。

這樣的阿夙，還會看上他麽？薑源池那雙圓溜溜的眼眸裡頭湧動著擔憂，葉玄月卻轉過頭看向四周的山海蒼茫，她說道。

「先找個地方歇歇腳。我把紫光劍之上，那隻雄蟲的氣息給提取出來。」

……

夜空之中繁星顯得寂寥，月光之下一片冷肅，空氣彷彿略帶涼意。生起的篝火中央映照出一張張驚恐不安的臉龐，薑源池扶住最後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的面龐。

這是半神之地一個遭受了蟲子的山谷，村裡頭的青壯年大部分已經隕落得差不多，留存下來全都是老弱病殘，而他們原本是留在這裡等待被蟲獸吞噬，等同於等死——卻等到了他們的救星。

項飛羽收回手中的長槍。他槍尖還有幽幽的綠色蟲獸血液。

這一片瀰漫開來的蟲獸，已經被他清掃一空。這些蟲獸，大部分都是半神之地的原生品種，之所以實力有了突破，能夠飛快繁衍生息到形成災禍的地步，很有可能是因為那隻雌蟲分了一點兒她的本源蟲氣出來。

這些蟲獸受到她的操縱。

才在半神之地肆虐。

項飛羽根本不用回頭，他的長槍直接從他手掌之中飛去，然後狠狠地把一個隱匿在泥土之中的蟲獸給釘死在乾裂的土壤之中，絲絲縷縷的鮮血浸透乾枯大地，薑源池看得心中微嘆，忍不住感嘆。

「你的槍術當真是出神入化。」

項飛羽的神色卻並沒有絲毫放鬆的模樣。

「我心裡頭難受。畢竟這裡是我的家鄉，我很清楚半神之地原本應當是何模樣，卻在此時此刻被糟蹋成了這般不堪的樣子——我心裡頭的怒氣，也只能夠以這種方式發泄出來了。」

他身後戰戰兢兢的老者聽見項飛羽的話，卻突然抬頭，似是竭力在辨認這青年的容貌，隔了許久，才猶豫著開口問道。

「可是……可是項飛羽？」

「當年飛升到神界去的項飛羽？」

項飛羽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還能夠在他離開這裡這麼多年之後，還能夠辨認出他，他看向這老者，腦海之中卻對這張滄桑漂泊的臉龐分外陌生，然後這老者看向他，他神色有些複雜，隔了許久，才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沉聲說道。

「我是……我是萬家的人。」

萬家？項飛羽還略微反應了一下，是哪個萬家——等等，萬千千的那個萬家？

當年萬千千在他面前咄咄逼人，便是用萬家來壓製他，然後更逼得他同她簽訂了百年的奴僕協定！項飛羽聽見這老者說自己是萬家人，腦海之中一瞬間掠過不少昔日的前塵往事，他的神色一瞬也有了變化，而對面的老者則是眼帶渴盼地盯著眼前的項飛羽，他張了張嘴，嘴唇蠕動，臉上的神色變換著，終歸還是問道。

「我們萬家的……萬千千在神界過得如何？」

「我們……同她失去聯繫已經很久了，她是不是，是不是已經隕落了？」

他說到隕落的時候，臉色有些衰敗。

萬家在萬千千飛升到神界之後不久，情勢急轉直下，不但老祖宗杳無音訊，多半是隕落了，就連萬千千也聯繫不上，萬家後頭的修鍊者資質都有限，竟然就此一蹶不振，很快地淪落成了半神之地的三流實力，被趕出了半神之地的中心，過得極為落魄——比他們之前看不上眼的那些門派家族都還要更加不堪，更是被其他門派聯合起來敵對。

強者接二連三隕落。

這老者帶著殘存的萬家族人連連退後。

好不容易才苟延殘喘留下了一絲血脈。

而他心中，卻還有一絲希望。

希望飛升到神界的萬千千沒有隕落……有朝一日，能夠重新同萬家取得聯繫。

而項飛羽看著這老者眼眸之中的懇求，說實話，當年的恩怨——萬家的確做得十分過分，但是如今萬千千都已經等同修為盡毀，要從頭再來——項飛羽也沒有那麼耿耿於懷的計較了。

他原本就是個大氣憨厚的人。他搖了搖頭，回答這老者。

「她沒有隕落。她去神界之後，拜入了神界景璽宮——只是她犯了錯，後來被罰閉關。」

那老者聽見他的這幾句話，臉上閃過一絲強烈的失望之色。

而項飛羽想了想，繼續說道。

「而且她後來逃出景璽宮——反正很是吃了點大苦頭，眼下的她——修為等同於全廢，怕是要從頭再來。而且這蟲災，嚴格說起來，也同萬千千有關。」

畢竟那隻雌蟲，是因為萬千千，所以方才得到了半神之地的坐標。

項飛羽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一個遍，這老者的表情青紫交加，屢屢變換，隔了好一會兒之後，這老者才苦笑了一下。

「謝謝……謝謝你……告訴我萬千千的下落。」

「原來如此。」

只是他看上去明顯受打擊不輕，整個人的精氣神都頹敗了下去，項飛羽看著眼前愁雲慘霧的這幾個萬家的修鍊者，心裡頭卻並沒有多少報復成功的快樂。他轉過頭看向遠處的葉玄月，這少女面前漂浮著若乾張空白符咒，他想了想，走過去，開口問玄月。

「怎麼樣？」

「需要我們幫忙麽？」

葉玄月在提煉那雄蟲血液之中的一縷氣息，葉玄月仰起臉，她並未客氣。

「有。我有要你幫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