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不論如何都想不到，居然會是應不惹。

她猛吸一口氣，可是胸膛之中依然感覺到強烈的震蕩之意，她抬起頭，眼瞳看向冷莫燃的時候依然充滿了疑惑不解，她凝望冷莫燃的臉龐，一口氣將自己的質疑通通傾訴出來。

「怎麼會是應不惹？」

「不可能……若是封印在這把劍之中的強大存在是應不惹，我不可能遇見他那麼多次。我在下界，在仙界都遇到過他。他既然被封印了，又如何能夠做到三番四次地被我遇見？」

冷莫燃的看向葉玄月，他伸出手摸著她耳畔的髮絲，冷靜解釋道。

「因為你一直以來遇見的，都不是真正的應不惹。而是他的分魂。」

「他同樣也修鍊了分魂之術。」

「只有封印在這把劍之中的，才是他真正的主魂魄！」

「你遇見的應不惹，只是他的一部分，而且記憶大部分時刻都是被封印住的。」

葉玄月從修鍊以來，便一直覺得應不惹神秘異常。她在凌天大陸遇見的紫帝，在仙界遇見的擺渡之人，甚至她在……她在韓冉星的幻境之中，都曾經遇見過應不惹。應不惹對於她而言，也算得上是她修鍊之路之上，昔日一個亦師亦友的存在。

但是她萬萬想不到，他的真實身份，居然如此驚人。

她看著護心鏡之中映照出的那道身影逐漸再度變得模糊不清，直到徹底消失，她心中那震撼依然不曾消失。

葉玄月都如此震驚，而一旁的赤瞳更是張大了嘴巴，它怔怔地看著石鏡，喃喃地囈語。

「怎麼會……原來我們和玄月這麼早，就接觸過那般強大的存在了。他當年豈不是一根手指便可以碾死我們……可是他這麼強大，為什麼要化身成紫帝呢，下界對於他而言，應當索然無趣才對。」

「他留在神界又是為了什麼……」

對於赤瞳這樣心思單純的神獸而言，他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可是他想不明白，卻也不再去想了。管他呢，反正既然知道這裡頭困著的是應不惹……赤瞳的眼神之中閃爍猶豫，還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葉玄月的手掌心，他的聲音遲疑吞吐。

「那……我們要不要把他放出來？」

「玄月？你怎麼看？他若是當真曾經在神界犯下滔天殺戒，我們是不是……不能把他放出來？」

葉玄月沉默片刻，她的眸光轉而看向冷莫燃。

「你就早知道應不惹的身份了麽？」

冷莫燃搖頭。

「並不能算早。至少我當初在靈武大陸同凌天大陸同你一起探險遊歷的時候，還是一無所知的。」

「我當年的記憶也被封印住。而且他的分魂同他的本體，也是截然不同的存在——甚至因為分開的時間久了，有可能形成不同的性格，並不能夠同日而語，甚至彼此的思維有可能完全對立。你認識的應不惹，同封印在這把劍之中的這個昔日在神界殺得血流成河的凶魂，並不相同。」

這解釋讓葉玄月逐漸冷靜下來，這少女的眼眸閃爍著璀璨的光華，然後她問了一個對於她而言，至關重要的問題。

「那麼，他會有……曾經同我相處的記憶麽？」

「他會有，曾經同我娘親相處的記憶麽？」

她仰起頭，眸光迫切地看向冷莫燃。

冷莫燃的答覆，卻顯得十分模稜兩可。

「這一點我也無法確信。有可能擁有——也有可能沒有。所以我無法給你一個準確的答覆，我也不希望你去同他多加溝通——因為你很有可能受到傷害。即便他被鎮壓在劍中，但是這麼多年，我也不知道他被困在焚爐之中，是否還存在滔天的怨氣——若是他已經完全被他心中的怨毒憤懣控制住，那麼他會毫不猶豫地對你出手。」

實際上。

若不是因為謝長風陰差陽錯地取出了這把原本沉入焚爐不見天日的劍，冷莫燃是不會取出這把石中劍的。

正因為不確定因素太多。

所以……

他並不希望葉玄月去接觸這道凶魂。

「他」同葉玄月認識的那個——亦師亦友的應不惹全然不同。

這少女盯著這片石鏡看，她的眸光顯得悠長，久久不願意挪移開來，隔了數秒鐘之後，葉玄月方才移開手指，她的掌心摩挲過眼前這片打磨得分外光滑的鏡子，還是說出了讓冷莫燃十分頭疼的話語來。

「我要如何，才能夠同劍中的這道魂魄取得聯繫？」

「我想要試一試。」

她這一開口，甚至冷莫燃都沒有開口阻攔她，率先開口阻攔她的人，卻是謝長風。

「不行！這樣太危險，若是他說得都是真的——你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了，若是魂魄受損該怎麼辦？」

「何況你如今的神力是處於被封印的狀態，根本沒有自保之力……」

謝長風的眼中滿是不贊同。在他看來，葉玄月這樣做著實顯得不夠理智。

「就算你認識他的一兩道分魂，但是這種級別的強者，分魂數量或許也極多——你對於他的本體而言，縱然他擁有同你相處的記憶，你也可能在他心中不算什麼。何況，他本體甚至有可能根本不記得你。」

「這把劍是我取出的。我不想讓你冒險。」

謝長風的聲音異常生硬同決然。

他甚至有些在心中暗暗地埋怨冷莫燃，為何要告訴玄月，隱藏在劍中的魂魄，是應不惹？

葉玄月聽得出他聲音之中的維護同擔憂，她默不作聲地抬起頭，那宛若清泉一般的眼神卻一下子讓謝長風後續的勸說之語通通卡在喉嚨之中，他臉頰通紅，可對面的少女眼眸卻平靜如海，她說道。

「我只是覺得，我想要弄清楚，他身上發生過什麼。」

應不惹是個謎。

如今解開這個謎的機會，在她眼前。

「我雖然神力被封印住，但是同他打交道，用得應當是魂魄之力。應該用不到我的神力才對。」

「而且有你們在我身旁，我不怕萬一。」

她這句話裡頭，是沉甸甸的信賴之意，她轉過身看向冷莫燃也顯得有幾分黯黯的側臉，問道。

「你有辦法讓我同他交流的，是不是？」

「我相信你，不會讓我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