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而易舉解決了旁人眼中的大威脅，赤瞳隨意地躺在船上，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腦後，瞧著優哉遊哉，他看著對面張大嘴的少女，挑了挑眉毛。

「我們現在站著的這艘船，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月了——傳聞之中，這是一艘能夠給人帶來災厄的船，這船上不知道纏繞了多少縷冤魂，你有沒有感覺到，背脊隱約有冷風吹過？」

「這艘船之所以能夠以這樣快的速度航行，正是因為船艙下頭，有無數冤魂托著——每到黑夜，這些冤魂便會出沒在這艘船的四處……」

楠兒盯著赤瞳，卻感覺到背脊之上，果真有些說不出的麻癢，好像有一隻手在撩撥著她的頭髮，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蒼白，手指都蜷縮起來。

赤瞳惡作劇成功，他看著楠兒嚇得一動不動的樣子，哈哈地笑出了聲。

「這麼膽小的修鍊者可不多見。」

「魂魄之力，說穿了也不過是力量的一種，又有什麼好怕的？」

「何況有的人，比魂魄更壞。要怕，也不應當怕什麼魑魅魍魎，而更應當怕那些用心險惡居心叵測之人才對。」

他這句話說出來，對面的少女臉頰之上卻浮現出了一絲絲的不自然，她怔怔地凝望赤瞳的眼睛，似乎想要從黑沉沉的眼瞳之中看出多餘的情緒，這少年看似玩世不恭，但是說出的話……卻又讓她覺得很有道理。

那位戚師兄不就是如此麽？

他那樣壞……壞得她幾乎不敢想象。可是這樣的惡人，在受到懲罰之前，還在不斷地害人，險些毀了她。

池箬聽見這少年的話語，卻猛然點頭。

她覺得這個看上去還有些稚嫩的少年，這番話雖然說得老氣橫秋，卻正中了她的心思。

赤瞳側過臉，他看著海水湧過，他卻輕聲說道。

「總有人為了自己的私心去害旁人——天底下，沒有一處是乾淨的。」

「有的時候，你若是避讓，旁人只會覺得你好欺負，加倍地欺負你。讓你過得生不如死。」

「若不想被旁人當成豬狗一般的活，只能自己拚了命地爭氣些。否則，怎麼能夠有本事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這少年躺在船上，他轉過臉，明明是一張少年的面容，說出的話語，卻又有幾分淡淡的滄桑之感。

那無雙劍派的楠兒盯著他的臉龐，竟然有些移不開視線，她小心翼翼地說道。

「可是……你已經很厲害了……」

赤瞳卻發出低低的笑聲。他的聲音並不低沉，有些清亮。

然後楠兒聽見他說道。

「可是還不夠強。保護不了玄月——便不算足夠強。」

……

葉玄月在船艙之中，其實赤瞳說的話，她在船艙之中也能夠聽得一清二楚，起初聽見赤瞳以鬼魂哄騙那無雙劍派的少女，她還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但是到後頭，葉玄月卻也安靜下來。

冷莫燃的手掌穿過她柔順的黑髮，感受著她的黑髮穿過自己指尖，他低下頭，將她環抱住。

葉玄月輕聲說道。

「它們的壓力應當都很大吧。」

「因為我，讓它們要如此迅速地成長。」

冷莫燃的手指停留在她修長的後頸處，他的聲音讓人能夠得到慰藉。

「那是它們自己的選擇。若不是遇見你，它們或許已經隕落——或許依然過著寡淡的生活，你帶給它們的快樂，是無可比擬的，所以它們才會走上這樣精彩紛呈的道路。」

「你那隻小鳳凰，多半已經在焚爐之中蛻變了。」

「你還記得我說過的……鳳凰重生的事情麽？」

「鳳凰要浴火重生，經歷無數的輪迴。」

「她應當快要歸來了。」

葉玄月仰起頭，冷莫燃的下顎線條凌冽，這青年抿緊唇，他沉聲說道。

「他們當真以為我不會反擊麽？」

他這句話，卻透出了一種霸道無比的意味來！葉玄月感覺到他身體的灼熱，她能夠感受到，身後的冷莫燃心中氤氳的是何等驚世駭俗的怒火！這團火焰在他的胸膛之中，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出來，卻也讓葉玄月感覺到好奇，她凝望著冷莫燃的側臉，忍不住問道。

「你在神界做了什麼？」

冷莫燃的眼尾微微上挑。

「沒有做什麼特別之事，不過他們覺得自己有能耐的話——便去對付幾個上古時期便被鎮壓的兇惡之徒吧。」

「那些至尊，高高在上的時候太久了，養尊處優太久，忘記了上古時代，爭鬥何等兇險，又是何等九死無生才能夠奪得天道一線生機。」

「我覺得，或許應當讓他們仔細回想一番，那時候的恐慌。」

葉玄月看向他，冷莫燃的手指依然摩挲著她的髮絲，他似乎格外眷戀她的氣息。

「那些野心勃勃的傢夥，他們會明白一個道理，他們的實力，匹配不上他們的野心。」

「至於龍族那邊，那頭老龍也差不多到了壽數將盡的時刻。」

「它是吸取整個龍族的龍氣，方才苟延殘喘到今時今日的。」

「龍族同鳳凰不同，代代傳承，他一人獨佔整個龍族氣運這麼多年，綿延不絕，一旦開始反噬，也是格外強烈，他會十分痛苦。」

冷莫燃突然之間提起龍族，反而讓葉玄月有些擔憂。

「那多多……」

夢南澤之後，多多便去了龍族那邊。

「她們有多相信你，你便應當給予她們同等的信任，龍族那邊，她的血脈足夠純粹，已經足以讓她取而代之。何況，龍族那邊——這麼多年，對那隻始祖神元金龍存在怨氣的，大有龍族在。」

「反正那隻祖龍也被神道宮盯上了，它原本就是凶多吉少，倒不如拿來給你的那條小龍做做貢獻，也算得上是物盡其用。」

「龍族早就有了反抗神元金龍祖龍的意思，不過是因為血脈壓製，難以反抗，但內裡早已經分裂，根本不是鐵板一塊。」

「她身旁的那個白蛟族的小傢夥，應當能夠聯繫上那群生出反抗之意的龍族——我倒是覺得，你會多出一個成為龍族女皇的神獸之寵。」

「附帶整個龍族如何？」

葉玄月眨了眨眼睛，輕咳了一聲。

「她們都是我的朋友。」

冷莫燃的笑意低沉，卻好像能一直鑽入到人的心底裡頭去，他湊在她耳垂旁，盯著她精緻的耳廓，然後又是輕輕一吻落下來，葉玄月聽見他說道。

「我知道。」

」可是她們如此爭氣地變得強大，都是因為一顆想要保護你的心。」

「因為你曾經不顧一切地護過她們，所以她們才要拚命給予你同等的回應。」

「所以——你值得。」

她值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