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猴族少年白凜傻乎乎地盯著葉玄月看。

葉玄月的這句話，倒是說得也是真的。

讓他無法反駁。

他的眼底之中隱隱浮現出了一小縷的糾結，顯然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葉玄月笑了笑，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倒是顯得溫柔了不少。

「你那麼崇敬他。」

「他的英雄事跡，只有你一個知道，不是有些可惜麽。」

「反正我遲早也是要回到仙人世界去的。」

「仙人那邊，還沒有什麼人，知道你的大人的事跡呢。」

這猴族少年的臉龐有點兒泛紅了。

他太過於憧憬破天了。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才有些彆扭地抬起頭看著葉玄月。

「你確定……」

「破天大人不會生氣？」

葉玄月聳了聳肩膀。

「我有可能見到他麽？」

這猴族少年的耳朵有點兒紅。其實白凜這樣看，倒是挺可愛的。葉玄月覺得自己這樣欺騙他，有點兒過分了。她看著眼前的這個猴族少年，然後看見他咬了咬牙，似乎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然後白凜繼續開口說道。

「那好吧。」

「那我繼續告訴你便是了。」

「破天大人……帶著我，去挑戰了一條蛟龍！」

葉玄月微微一怔，她有點兒不太確定。

「蛟龍？是蛟族麽？」

白凜撓了撓頭，這個少年的臉龐似乎是因為激動，所以紅得分外明顯。然後葉玄月聽見白凜用一種十分確定的語氣開口說道。

「不是。」

「破天大人，說那個傢夥，是蛟族同龍族的混血。破天大人還說了什麼我記不清楚了，反正那個傢夥似乎是作惡多端，所以破天大人，直接帶著我，去找上門去，尋那蛟龍的麻煩。」

他說到這裡，神情更是激動了許多。

他低聲說道。

「那是我第一次體驗在空中飛行的感覺。我不知道破天大人是怎麼做到的，所有的一切彷彿都變得渺小，他帶著我，一瞬間便跨越了無數的山川，那瞬間我幾乎以為我在做夢，但是卻又是真實的。」

他語氣帶著無盡的感嘆之意。

「破天大人一棍下去。」

「河流立刻斷流，那場面，我到如今，都記得清清楚楚，忘記不了。那是何等的震撼。那種感覺，就彷彿天也要被他捅一個窟窿一般。他站在那裡，我漂浮在半空不能動，只能夠看著他一棍打得那隻飛躍在半空之中的蛟龍吐血！然後破天大人直接用手，徒手，拔下了對方的兩隻角。」

「破天大人讓他三千年不得出世。」

「對方答應了。」

「破天大人這才住手。」

葉玄月聽得也有些嚮往，雖然見不到，但是的確可以想象，那隻猴子是何等絕世。

按照白凜的說法，那是一個面容冷峻的少年模樣的仙獸。

跟她想象之中的頑劣不堪不同，反而帶了幾分寂寞肅殺的味道。

這樣的一隻仙獸。

是同道的道友。

稱呼他一聲絕世無雙，似乎也足夠擔當得起。

葉玄月頓了頓，然後開口問道。

「然後呢？」

白凜撓了撓頭，他前頭還說得一臉激動，說到此處，突然有些不大好意思起來。他撓了撓頭，聲音壓低了許多，白凜的聲音帶了幾分羞澀。

「然後我就暈過去啦……」

「等我醒過來，就在遇見破天大人的那個石頭前頭睡著。」

「我還以為這是一場夢，但是空氣之中，好像還有還未消散的酒香。」

「所以我知道，不是做夢，我真的遇見了破天大人。而且我還看見了破天大人對付一隻為非作歹的蛟龍，活生生地拔下了對方的兩隻角。」

白凜抬起頭，他的眼神裡頭隱隱帶了幾分失落。

「我其實一直盼望著能夠再次見到破天大人的。」

「可是不知道為何，破天大人後來露面的次數，就變得越來越少。」

「到最後，我也沒有能夠再次遇見破天大人了。」

白凜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是當真想要再見破天大人一面的。

葉玄月看著他，她看著眼前的這個猴族少年有些失落的模樣，不知道為何，她心弦微微波動了一下，然後葉玄月開口說道。

「不用擔心。」

「會有機會的。」

白凜猛然抬起頭看著葉玄月。

他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

「我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他，但是能夠見過一次，已經是極大的運氣了。猴族之中，也不是所有的分支族人，都能夠有這種幸運。」

「我已經運氣很好了。」

葉玄月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個猴族少年，她開口說道。

「我請你喝酒。」

……

白凜喝到最後都有些醉了。葉玄月瞧著他還顯得有些稚嫩的面容，她緩緩地走出去，看見了在外頭站立著的林典。

她其實之前就知道林典在了。

她抬起頭，問道。

「怎麼？」

林典的神情卻有些嚴肅。

「猴族有點兒麻煩了。」

葉玄月微微抬起頭，她的神情之中閃過了一絲淡淡的凝重。

「怎麼說？」

林典的聲音有些急促。

「你出去就知道了。」

而等到葉玄月走出去之後，她也知道了，林典是什麼意思。她的眸光所及之處，葉玄月看見了天穹泛著深沉的灰色，遠處黛青色的山穹盡頭，那是一片片連綿不斷的灰色霧氣，葉玄月抬起頭，她的聲音提高了些。

「那是什麼？」

林典搖了搖頭。

他也不知道。

而在那深沉的霧氣翻湧之間，下一刻，耳畔卻突然響起來了沉重的鼓聲，那聲音沉悶卻又頓挫，似乎是敲打在人的心頭一樣，葉玄月猛然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山頂。

而白凜則是匆匆地從屋子裡頭走出來，他像是被那鼓聲召喚一樣，眼眸之中也變得清明起來。

他轉過身，看向那一片連綿的霧氣。

聲音壓低，葉玄月甚至能夠聽得出來他聲音裡頭的緊張……

「居然是鬼霧……」

他死死地咬緊了牙關，表情有些複雜。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抬起頭，聲音似乎都在顫抖著。

「走。」

「你們跟我來。」

「仙酒祭要開始了。」

這個猴族少年白凜的身形顯得十分靈動。他又抬起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山嶽，他想了想，然後拋給了葉玄月一小撮細細的猴毛。

「放在身上。能夠掩蓋住你們身上的氣息，不那麼容易讓旁人起了疑心。」

葉玄月則是有些好奇地開口詢問道。

「那是什麼？」

白凜的回答則是顯得認真極了。

「這是我的本命毫毛，沾染了我的氣息。」

這個小猴族，倒是相當拚命了。

他之所以這麼幫葉玄月，是因為他認為葉玄月的酒，同當初破天給他喝過的味道相似，所以方才這麼不遺餘力的。

葉玄月裡頭一暖。

她點了點頭，輕聲說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