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館老闆很快便搬上了一個酒罈子。
這酒罈子蓋得嚴嚴實實,瞧著有些神秘。這老闆拍了拍胸口,神情帶了幾分驕傲。
「不要看我這店不起眼。」
「但是我膽敢說!整個空箬城,能夠勝過我這壇酒的,也不多。」
「我的酒,是可以拿去拍賣會的!」
「若是運到外地,只怕是要被旁人哄搶,若不是你們二位之中,有一位乃是金仙,我也不會拿出這壇珍藏的好酒!」
他的口氣極大。
不過若是他當真藏著的是猴族秘方釀造的美酒的話,倒也值得這番吹噓。
葉玄月的臉上帶了點若有似無的笑意。
若是論及美酒……
自家的小猴子赤瞳乃是權威。它便出身猴族,而且又擁有猴族的傳承記憶,當初還在下界的時候,釀造出來的酒,便已經驚艷無比,到仙界之後,她之前特意收集過仙果,就是給了它釀造果酒。
赤瞳在仙界新釀的酒,葉玄月嘗過一些,卻不輕易拿出來。
以免被有心之人發現這酒的端倪,從而揣測出她同猴族之間的關係。
不過,眼下這老闆,口氣極大,她倒是想要嘗一嘗了。葉玄月直接打開了酒罈子的蓋子,便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撲鼻而來,這香氣說不上多麼醇厚,只是還透著點兒甜香之氣。
倒是的確有些像是猴族釀造的果酒。
葉玄月先給林典倒了一碗。
然後方才給自己倒了一碗。
她看著林典飲酒,他面上什麼表情都沒有,葉玄月也無從揣測到底滋味如何,她想了想,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滋味……
倒是說不上多麼出彩。
只能算中規中矩,葉玄月又嘗了一口便放下了。林典沒有說話,倒是眼前的酒館老闆瞧著眼前兩個人的反應,有些著急起來了。
「怎麼?」
「覺得我的酒不夠好?」
葉玄月頓了頓,然後開口說道。
「隻得其形,未得其神。」
這便是葉玄月對於這所謂的美酒的點評。說是猴族美酒,但是只有美酒的香,卻失了口感與韻味。
她這句話一出,林典心頭倒是微微一怔,他也覺得這少女點評得極其老辣,一語便道破了真諦。
而這老闆卻是恨不得蹦起來!
「話可不能這麼說。」
「你們可以去這空箬城中問一問,若是喝過了我的酒,誰不是拍案叫絕的?」
「你們若是欣賞不了,就別喝了,反正喝了也是浪費……」
這老闆嘟囔了兩句,他盯著林典,語氣倒是理直氣壯得很。
「就算你是金仙,我也不會彎腰屈服的!」
「沒有這樣的道理。你們這是張著嘴在說假話,我的酒根本就是頂尖的美酒!可能在猴族不算什麼,但是在這空箬城,卻是沒有比我的酒,更好的酒了!」
「你說我的酒什麼徒有其表,這簡直是在侮辱我,還有我的先父同祖父。」
這老闆的反應,倒是極其強勢。
這老闆的話讓葉玄月有些頭疼起來,她看了一眼林典,林典聳了聳肩膀。
那句話是葉玄月說的。
她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葉玄月沉默了一瞬間,她抬起頭看著氣得臉色通紅的老闆,輕輕地抬起頭,聲音倒是認真了不少。
「我並沒有侮辱你的意思,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正巧我有個朋友,也是釀酒的。」
「我嘗過我朋友的酒,再嘗你的酒,有感而發而已。」
這老闆的臉幾乎氣成了豬肝色。
他的語氣幾乎是斬釘截鐵。
「不可能!」
「不可能有人釀造的酒,比我強那麼多,你不要胡說八道了。」
葉玄月在心裡頭嘆息了一聲,自然不是人……而是自家的靈獸。
不過爭執是最沒有用的,總得拿出證據來。葉玄月抬起頭,她的手中,便多了一壇好酒。她抬起頭看著眼前老闆,低聲說道。
「你可以嘗一嘗。」
這壇酒其實並不是小猴子釀造的最好的那一批。
只是它前頭拿來試手的。
剩了一點點兒的酒底,此時此刻拿出來,倒也還算得上是合適。這老闆頗為不服氣地冷哼了一聲,然後伸出手打開了酒塞,然後他的表情就變了。
本來是氣成了豬肝色,但是此時此刻,他的面龐之上,卻突然有些漲紅了。
這酒香……
讓他覺得有些不妙。
葉玄月安安靜靜地等待著,這老闆猶豫了一下,還是咬著牙,拿碗倒了一點兒下來。
酒香四溢,那種氣味,真實無比。
這老闆的神情在驀然之間便變了,他抬起頭看著葉玄月,臉龐上頭的表情都變得有些生硬起來。葉玄月笑眯眯地盯著他看,然後開口說道。
「如何?」
這老闆的額頭卻滲出了冷汗。
他嘗了一口,卻說不出話來了。
遠處的客人紛紛往這裡看去,原因無他,那酒香,著實顯得太過誘人,讓人根本放棄不了!
甚至有仙人蠢蠢欲動,想要往這邊走來一探究竟的。
這酒館的老闆一口酒喝下去,他的表情也變換不定,他盯著眼前這披著鬥篷,看不清面容的少女,聲音卻嚴肅認真了許多。
「能否進去一敘?」
葉玄月看了一眼林典。
她等得,便是這句話!
葉玄月微微一笑,然後輕聲說道。
「好啊。」
然後她便轉過身,不再有絲毫猶豫地跟隨著老闆,往後頭走去。
……
這酒館瞧著不起眼,後頭倒是有個小院子,打理得頗為清凈乾淨,這酒館老闆指引著葉玄月一路走到最後頭,他方才頓了頓,抬起頭看著葉玄月,聲音之中都透出了幾分猶豫。
「不知道,你的那位朋友……」
葉玄月一聽便知道他要問什麼。
「我的那位擅長釀酒的朋友,很久之前,便不知道去向了。」
這酒館老闆眼眸之中流露出了一絲失望之色。
眼前的林典乃是金仙,他也不敢過分逼問,只是猶豫了一下,方才低聲開口問道。
「那……」
「您那裡還有多餘的酒麽?」
他的語氣已經客氣了許多。
葉玄月則是微微一笑,開口問道。
「我倒是好奇你家中,當真去過猴族?」
她這樣一問,這酒館老闆臉上青一陣紫一陣,卻是終於露了怯。
「不……」
「這酒,也是我們當初花高價買了一壇猴族美酒,然後仿造出來的……」
難怪他之前那樣氣惱,因為葉玄月一口道破,所以他才惱羞成怒。
葉玄月的臉上帶了點兒淡淡的笑意,然後她開口說道。
「原來如此。」
「不過,你當初那壇酒是在哪裡得到的?」
答案也有些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拍賣會。這空箬城中的……拍賣會。」
這酒館老闆抬起頭,眼神之中帶了一些懇切。
「還請千萬不要把我這酒館的底給揭露……否則,我的生意沒法做下去的。我就是依靠這猴族美酒方才打響了名氣……」
葉玄月倒是認真寬慰。
「無妨。」
「我不會揭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