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回去的時候，那院子裡頭沒有看見林典。

天色已經昏暗，屋子裡頭卻也是黑沉沉。她打開那藥瓶輕輕地聞了兩下，畢竟是仙帝出手，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庸俗之物，雖然不是真元養脈丹那種完完全全對症下藥的丹藥，但是也有極大的好處。

葉玄月站在院中只是略微思忖了片刻，心頭便立刻有了決斷。然後她抬起頭，抬腳往裡頭走去。

……

四周一片靜悄悄的。葉玄月的手指放在門框上，然後她輕飄飄推開。

抬腳往裡頭走。

她手掌微微點亮了一盞小燈，這屋子不大，黑沉沉的，一下子便被照得明亮起來。

然後葉玄月看見林典默不作聲地坐在床上，她不想驚動，只打算放了瓷瓶便離開，卻聽見林典的聲音響了起來。

「怎麼樣？」

葉玄月微微一頓。

她開口說道。

「我以為你在修鍊。」

林典說。

「我在等你回來。」

葉玄月沉默了一會兒，不過既然林典是清醒的，她想了想，就把隱世家族聖使，同那祭酒仙帝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林典倒也沒有打斷她，認認真真地聽著葉玄月開口，他認真地聽了一會，然後方才皺了皺眉頭。

「原來是這樣。這樣的話……倒是有些麻煩。」

「不過那祭酒仙帝居然是你的老鄉？」

葉玄月自己也是意料之外。

「他似乎是認識破天。」

林典輕笑了一聲，聲音倒是顯得極其好聽，然後葉玄月聽見林典繼續開口說道。

「他認識破天並不稀奇。他的名號，我似乎也聽說過一些。他說自己是飛升仙帝，他雖然話語輕描淡寫，但是卻是十分不容易的一件事情，畢竟在仙界毫無根基，能夠突破到仙帝境界，也是個有大造化的人。」

「你飛升上來的那片下界大陸，倒是出了些人才。」

葉玄月把藥瓶拋給林典。

「你先吃了再說吧。我過幾日去同那聖使打交道。」

林典的聲音毫不猶豫。

「我隨你一塊兒。」

葉玄月皺眉，她心裡頭倒是當真有些擔憂。擔憂的是林典的傷勢。

「你的身體……」

林典聽上去聲音帶了幾分淺笑。

「總不至於出門都不行。而且我也好奇那聖使的樣子，赤瞳的語氣讓人聽了，想去瞧瞧。」

「我是想要跟你一塊兒進入赤色葯園的。」

葉玄月聽見他後面半句話，倒是一怔，不過她想了想，卻是同意了。

「也好。」

「不過那祭酒仙帝，你若是聽說過，倒是可以說說看。他的造化都強在何處。」

林典的聲音娓娓道來。葉玄月心裡頭對於這位祭酒仙帝的印象倒是深了一些。

「他的確是下界仙人，你應該知道，仙界對下界飛升上來的仙人態度有些微妙。最初這些下界飛升上來的仙人，境界低微，也構不成什麼威脅。倒是到後來，仙界才發現，這些下界飛升的仙人，也是要爭奪仙人的。雖然有些的確是庸俗之輩，在仙界也算不上什麼天才，但是偶然也有天才絕艷之輩。」

這個道理。

葉玄月倒是能夠想的通透。

的確如此。

「所以仙人們又覺得是威脅？」

林典輕輕地笑了笑，他的聲音其實挺好聽的，若是專註聽他說話，更能覺出幾分好來，然後葉玄月聽見林典繼續說道。

「仙人自然是覺得不大服氣。」

「所以後來便想到了一個辦法。」

「加強對於這些飛升仙人的管制。你剛飛升的時候，是不是也被發了一個令牌？」

葉玄月這才隱隱想到她飛升上來的事情。不過後來自然是不算數的，她從一開始，就差不多已經脫離了仙宮的監管，跟著薑源池離開一開始的那個小仙域，到後來逃亡又被邋遢道人謝啟心收成徒弟帶到了北鬥仙宮去，倒是也算得上順遂。

葉玄月抬起頭。

她的語氣平平淡淡。

「難怪你說飛升仙人成就仙帝之位不大容易。」

「仙界倒也算是苦心孤詣的剋製了。」

林典開口說道。

「不過這麼多年飛升仙人上來，而且也終究是有人修鍊到高等級，仙界總忽略不得，也沒有怎麼阻攔。這些都是新鮮血液……整個仙界，總得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才是。」

葉玄月點了點頭。

她大概是聽懂了。她抬起頭看了一眼林典，然後說道。

「越是古老的仙界家族，便越看不上飛升仙人？」

這是真的，所以林典點了點頭。不過他也說道。

「不過也好。仙界終究還是實力為尊，只要有實力，旁人總要尊敬你。」

這句話說得十分實在。

仙界也就是這個道理。

葉玄月安靜聽著，然後林典繼續說道。

「那個祭酒仙帝也有不少仙宮想要招攬，但是他卻沒有加入任何一個仙宮，倒是四處遊歷，也算自由。」

「我聽說他待飛升仙人不錯，能夠在這裡遇見他某種程度上來說，倒是運氣。」

「而且他若是識得破天的話，正好可以幫你照顧照顧你的那隻猴族仙獸。」

這話倒是真的。

葉玄月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帶他進入赤色葯園。

赤瞳若是知道，必定要鬧起來。

葉玄月頓了頓，然後她抬起頭看向林典，微微頜首，轉過身往外走去。

……

外頭天穹上頭，星辰遙遙的明亮著。

葉玄月伸出手，月光如同流水，她頓了頓，然後往前走，腦海之中隱隱有什麼東西微微跳動著，卻又稍縱即逝。

她默不作聲地往前走了幾步，回到房間，卻是抽出了一塊玉簡。

當初她在慈溪仙帝的那座仙帝塔之中得到的陣法圖，她把銘刻了下來，此時此刻，葉玄月低下頭匆匆地又看了兩遍。只有小白才清楚，若是想要發動此陣，需要付出對於她而言何等龐大的代價。

葉玄月伸出手，她握住了那塊木雕。

之前自家師父說……

他回溯時光，除了她之外，根本什麼都沒有看到。這句話讓她很不明白。

她不懂為什麼會沒有看到冷莫燃。

不過若是這樣的話，倒是也算好事情。這樣的話，雍皇同雍後哪怕再用盡其他法子，也無法查出真相，無法得知，他們的那個兒子上華仙人，到底是被誰殺死了。

葉玄月伸出手摸了摸這玉簡。赤色葯園如果裡頭當真有那陣法殘陣……

她是一定要去的。

不論有多麼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