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子赤瞳還是有些懵懵懂懂，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手中的珠子有什麼出奇的。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婆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突然開口問道。

「那……破天也進來過麽？」

「他也經歷過這道幻境麽？」

這個婆婆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這個把守在洞口的老婦人，乃是猴族的一位長者，甚至可以說，是猴族迄今為止，年紀最大的猴族了。

所以她自然是見過破天的。

她甚至見過破天的年輕時候。

小猴子的聲音帶了幾分疑惑。

「那他拿了什麼，也是珠子麽？」

這個老婦人的眼神依然顯得十分溫柔，她的眼神慈祥地注視著眼前的小猴子，然後開口問道。

「你想要知道麽？」

小猴子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想要知道。而這個老婦人則是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息，然後小猴子聽見她用一種十分蒼老的語調開口說道。

「破天他什麼都沒有帶出來。」

「他並不是因為得到了什麼而出來的。他是因為看破了那幻境，所以自己闖出來的。我一直很可惜，他沒有帶出這枚珠子，這枚珠子已經在幻境之中沉睡了太久了。沒有想到，終於等到了它的主人。」

小猴子的眼神裡頭閃過困惑。

他低著頭，輕輕地撫摸了兩下他自己手中的這枚珠子，他其實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婦人，然後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主人？」

「這珠子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

「難道有什麼特別的用處麽？」

這婦人的眼神注視著眼前的小猴子，她的語氣是真的很溫柔，那是一種很容易讓人放鬆下來的語氣，聽得出來裡頭的溫厚同慈祥。她往前走了幾步，然後拍了拍小猴子的頭頂。

小猴子感覺到那雙手的溫柔同溫度。

它很少被人這樣碰過，除了玄月。

但是此時此刻，它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感覺卻有點兒奇怪，說不好。

有點兒彆扭，卻又覺得……好像的確是很溫暖。

而這個老婦人則是用一種蒼老的語調開口說道。

「這枚珠子……是我們猴族留存了很多年的寶物。破天得到的寶物，並不是源自於我們猴族。這枚珠子，沒有遇見真正的主人的話，是不會出世的。我也不知道這枚珠子有什麼特殊之處。」

「但是既然你把此珠從猴族族地的幻境之中帶了出來。」

「那麼你便算得上是此珠的主人了。」

「你日後總會知道的。」

小猴子迷迷糊糊地點頭。

它抬起頭，看向眼前這婦人身後的那漆黑黑的洞口。

帶著疑惑問道。

「那是什麼地方？」

「我需要進去麽？」

這猴族的老婦人點了點頭。

她的身體緩緩地往旁邊避讓了一下，露出了那洞口，然後她開口說道。

「進去吧。」

小猴子看著這黑漆漆的洞口。

它的表情有點兒猶豫不決。

這裡看上去……似乎是顯得有些可怕。它不太想要進去。而那個猴族的老婦人，則是伸出手，緩緩地又摸著它的頭頂，她的語氣能夠讓人放鬆下來。

「別怕。那裡頭是真正的仙酒祭壇。」

「你知道仙酒祭麽？」

小猴子眼神清澈地看著眼前的猴族老婦人。

「經過了仙酒祭的猴族，才能夠真正的覺醒。裡頭是真正的仙酒祭壇，威力比普通猴族所承受的那一種，要大上無數倍，但是能夠承受的猴族也很少很少。普通的猴族，根本無法承受真正的仙酒祭壇的威力的。」

「你既然進來的，就一定做得到。」

「去試試看吧。」

小猴子赤瞳聽得似懂非懂，他抬起頭。

想了想，問道。

「那我進去之後，便能夠化形成為，像你們這樣人類的模樣了麽？」

這猴族老婦人含著淡淡的笑意，然後她點了點頭。

小猴子看見她點頭，這才鼓起勇氣。它抱著那枚顏色火紅的珠子，緩緩地走了進去！

……

小猴子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山洞之中。

而這老婦人卻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破天的幻影。

這個眉長入鬢，氣場驚人的猴族大能抬起頭看了一眼那洞口，他的眼神有些複雜，然後他開口說道。

「他拿了那枚鎮族之寶？」

這猴族老婦人點了點頭。她緩緩地深呼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

「應當是那枚寶珠選擇了他才對。」

「畢竟，哪怕是你當年，也不曾讓那枚寶珠顯出。」

「不過……只怕後頭當真是要仙界大亂了。否則猴族的這枚寶珠，是不會出世。」

「它這麼年幼又稚嫩，不知道是福是禍……」

「我們得好好保護它才是。」

而下一秒，破天的幻影抬起頭，說出的話，卻讓這個面容蒼老的猴族婦人，大吃一驚。

「我已經答應，讓它後面跟隨著人類離開了。」

這老婦人的眼底閃過了一絲絲迫切的焦急，她的聲音幾乎都在顫抖。

「什麼……」

「你說什麼？」

「你怎麼能夠這麼做？」

「破天……」

這老婦人急得一瞬間有點亂了分寸，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方才開口說道。

「你是怎麼想的？」

這道破天的幻影的神情則是要顯得平靜許多。

「我覺得，他跟著那個人類，會更好一些。」

這老婦人的眉頭緊蹙。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破天的聲音卻依然十分平靜。

「我後頭必須離開，猴族卻會有大禍，把它留在這裡，太危險。」

這老婦人沉默不語，空氣在一瞬間彷彿都變得靜默起來，她不知道在思考什麼，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說道。

「這樣……」

「這樣也好。」

「你放心去那個地方吧。」

「你不用太擔心猴族，有我留在這裡支撐，那些魁魅，就算作祟，我拚了這些年的修為，也能夠給猴族保得血脈不滅的。」

「我們這一隻，與生俱來的倔強，是永遠不會屈服的。」

破天的這道幻影看著眼前的這個老婦人，則是微微地躬了一躬，他低聲說道。

「託付了。」

他開口說道。

「猴族的寶珠，讓他帶走，比留在族中更安全。」

「沒有人想到，我們會讓寶珠落入一個人類身旁的。」

「那個人類我見過了，可以信賴。而且……」

他抬起頭看著那黑漆漆的洞口，聲音都顯得溫柔了許多。

「赤瞳很相信那個人類。」

「這樣，他至少能夠有一段快樂的時光。」

這個老婦人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喑啞。

「你是當真極其為了他著想，也對。我也不想讓他沾染太多悲歡離合，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快活。」

破天的幻影略微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地消散。

一道嘆息緩緩落下，微不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