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小狐狸轉過身，它猛然往前走去，然後它聽見身後的小女孩開口問道。

「你說我應該怎麼做，回龍族？」

小白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

「你有把握成為龍族最強大的龍麽。」

多多不說話，小白沒有繼續問，它繼續往前走去，風聲呼嘯，這隻小狐狸的背影顯得十分寂寥，它骨子裡頭生得倔強，隨那個少女。

它打算孤身去闖妖神山，九死一生——但是只要有一絲生的機會，它也能活下來。

只有它活下來。

它才能夠在後面的路幫上葉玄月。

多多沉默了好久，然後才輕聲說道。

「我可以不回龍族，和你一塊兒去闖妖神山麽？」

小白的身影頓了頓，它開口問道。

「你不怕麽。」

多多的語氣帶了點兒倔強。

「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小白轉過身，小狐狸的眼眸亮晶晶的，亮得像是蒙上了一層靄靄的薄霧，又像是淚水還未湧出的淚霧，它輕聲說道。

「還是去龍族吧。龍族也不是什麼安生的好地方……雖然不像妖神山那樣險惡，但是你獨自一個，沒有我們幫你。很難。」

「但是龍族的確底蘊很深厚，極其強大。」

「那裡能夠得到的資源很多，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龍族在這仙界意味著什麼。」

多多沉默不語。

其實她是靈獸裡頭，相對最了解小白的那一個了。

她的身世淒苦。她知道，雖然她是龍族，但是她對於龍族，卻並沒有什麼認同感。

她的父母都已經死了，那麼，只剩玄月了。

小白，嘰嘰……小猴子赤瞳……黑曜，這些才是她的朋友。

是她的家人。

她願意傾盡全力地變強大。

多多看著小狐狸，她的那張同玄月十分相似的面容上頭浮現出了一絲堅決，然後多多開口說道。

「好。那我答應你，我會竭盡全力。」

「我會贏過其他的龍，再來見你，見玄月。」

這個女孩兒轉過身，往外頭走去。其實錢多多的內心很強大，對於她而說，她是願意為了所愛的少女而拚命的。

小狐狸看著她的背景，它輕聲說道。

「我知道，我們隕落，她會傷心的。」

「所以多麼艱難。我們拚了命，也要活下去。」

那個小女孩兒的回應很認真。

「我知道。」

「你也是。我知道妖神山是什麼地方，但是你千萬萬要活著——你不能隕落在那裡。」

小狐狸安安靜靜地注視著那道身影消失。

它輕輕地伸出爪子，然後輕輕地搓了搓臉上的細碎絨毛，爪子上頭有點冰涼涼的，大概是露水吧，總不會是眼淚的。它不會哭的。

它的眼底浮現出一抹亙古不化的倔強同決絕，然後它緩緩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等它安頓好狐族。

它要孤身前往妖神山。

因為變強大的代價是離開那少女，所以才必須強大得無以復加，這樣才能對得起這付出啊。

……

多多走出去的時候，她心頭還是有點兒複雜的顫動著。她知道妖神山是什麼地方，她知道小白打算前往那裡，幾乎是做好了承受一切痛苦的準備。

她緩緩地抬起頭，然後往走去。

她也知道……

她如果打算回到龍族的話，她一個毫無背景的普通飛升龍族，想要在龍族那樣的地方闖蕩出來，何等的不易。

那同樣也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需要拚殺，搶奪——小白讓她做到碾壓其他的龍族，談何容易？

但是這個女孩的面容卻平靜得很。她的神情有點兒像是葉玄月。

她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息，然後抬起頭看著林間葉。

既然下定了決心。

那麼就必須非得做到不可。

她再苦再難，不會比那隻小狐狸更苦更難。

它是當真逼自己太狠。

而小白輕巧地在林中躍動著，遠處能夠瞧得見一團躍動的火焰，然後一閃而過，劃破天際——它停下來，然後注視著那道火光一瞬之間消失。

那是鳳凰，是它的朋友，葉玄月的靈獸。

她去的地方，並不是鳳凰一族的族地。

而是另外一個地方，比鳳凰一族，要殘酷得多的地方。

小白去妖神山。

多多回龍族面對複雜的權力爭鬥廝殺。

嘰嘰去秘地。她同它們不同，她所走的路，需要依靠她自己。

小白安靜地看著那道火紅身影消失。

它微微閉著眼睛。

它不想相信命運，因為這世界從未善待過它們。

但是……如果，如果痛苦全部讓它承受，那人類少女的路，能不能好走一點？

……

葉玄月不知道她的靈獸在離開她之後，都各自走上了各自的路途。

此時此刻的葉玄月，還在空間通道之中顛簸，她並不知道小白同那幾隻仙獸的選擇，她此時此刻的意識海已經有些不穩了，但是……

很快應當便能夠穿梭過這片區域。

四周散發出了一道幽幽的光芒，葉玄月等待著。

她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

這條路比通往悟道仙宮的那條路要更加難以行走一些，裡頭充斥著細小的空間縫隙，林典在她身旁，瞧著她煞白臉色，有點兒擔憂。

葉玄月蹙眉。

她看向一旁的雁北行，他的模樣分明也小心翼翼。

稍有不慎……

下場便極其慘淡。容不得人不小心。

這段路途持續了很久，終究還是平平安安地墜落下去。葉玄月感覺四周的細碎的漩渦終於消失，她像是一頭栽入了洶湧澎湃的河水之中。

葉玄月一時失神，險些給衝擊出去頗為遙遠的距離。

然後她感覺到有一雙手一把握住她的手。

林典一把拉住她，然後把她從水中拉了出來。

少女的面容沾染了水珠，清麗無雙，日光反射出耀眼光芒，林典看了一眼，心頭一震，不過他還是一把，將葉玄月拉到了岸上去，聲音壓低了幾分。

「還好麽？」

葉玄月點了點頭。

雁北行卻在旁邊，他像是整個人都傻住了一下。他先是恍惚了一下，然後方才有些不大確定地開口問道。

「當真……回來了？」

看見了林典點頭之後。

雁北行猛然長笑起來。

「居然當真回來了哈哈哈……不是做夢……」

但是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居然有點兒哽咽起來。

「居然當真……回來了……」

大概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心頭的痛苦，他低著頭，隨意地伸出手抹了一把臉，而林典則是看向他，頓了頓，然後開口問道。

「你知道這裡是哪裡麽？」

雁北行抬起頭，環顧四周。

他的眼神之中也閃過了一絲困惑。

「這裡……？」

他離開這處仙域已經數千年了，滄海桑田，他也不一定認識。

林典瞧著他有點兒混亂的模樣，他想了想，開口說道。

「我們先去找個有人的地方，打聽一番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