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典看著葉玄月，他也沒有想到，葉玄月首先讓這兩個仙獸幫忙的，居然是收集材料。

她報出那些名單。

林典有些了解。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

「你想要什麼材料？」

葉玄月的聲音很篤定。

「我想要嘗試一個陣法。但是需要的材料太多了，不想辦法收集的話，是做不到的。」

林典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問道。

「什麼陣法？」

葉玄月搖了搖頭。

林典卻沉默。他頓了頓，卻難得地沒有讓這少女含糊過去，他十分堅決地又問了一遍，態度像是要刨根問底一般。

「到底是什麼陣法？」

葉玄月抬起頭看著林典。

她頓了頓，然後方才低聲問道。

「很重要麼？」

林典點頭。

「這些材料，裡頭蘊含的力量是很可怕的。九轉魄光石。這塊石頭我知道，你想要嘗試的陣法，一定極其可怕。」

「你想要做什麼？」

「這是一道聚攏魂魄的陣法是不是？」

葉玄月聽見林典這樣說，她卻抬起頭，少女的眼底帶了幾分倔強。

「那又如何？」

林典看著她的眼底，突然感覺到了一道……說不出來的隔閡。他的心底有點兒淡淡的抽疼，他竭力剋製著，然後表情不變，他低聲說道。

「我知道擔心你！」

「擔心你做超出你自己能力以外的事情。你為什麼這麼倔強？」

而葉玄月則是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彷彿滄海桑田，林典彷彿能夠從這一眼看見這個少女滿目瘡痍的內心，然後他聽見這個少女開口說道。

「我倔強，是因為我等不了那麼久。」

葉玄月轉過身，走在前頭一言不發。

林典心頭卻湧上了一股淡淡的悲涼之氣。

他不能承受，這個少女始終同他隔了一層。他總覺得她很近，他伸出手可以拉住她。

但是……卻又好像很遙遠。

這遙遠，是來自於內心的距離。

……

猴族聖地。

小猴子看見那巨大的水池的時候，饒是它那種沒心沒肺的性子，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小猴子抬起頭看了一眼眼前的破天。

「這是什麼？」

而那道幻影卻緩緩地消失了。

下一刻。

小猴子看見了眼前的水池裡頭，升騰起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赤裸著上半身的青年。那是破天的真正的本體，但是讓小猴子詫異的是，他的胸口居然有一道傷害——那傷口像是一道爪印，瞧著有些猙獰地印在他的胸口之上，他笑了笑，聲音清朗。

「過來。」

很奇怪。他隻說了兩個字。但是小猴子赤瞳卻生出了一種說不出的熟悉的感覺。他抬起頭，傻乎乎地盯著眼前的青年看，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

「你……你怎麼受傷了？」

「你不是很強大麽……」

破天看著眼前的小猴子，然後開口說道。

「之前同一個很難纏的傢夥打了一場。不是什麼大傷。」

「我只是受了一爪，他至少要修養千年。」

但是以破天的本事，能夠被他稱之為難纏。

那只怕是當真極其難纏了。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

然後破天緩緩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小猴子，小猴子的身體便立刻升騰起來了。

小猴子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一瞬間變得輕飄飄的，半空之中突然浮現了一根漆黑的木棍，然後它的身體一下子就趴在了這木棍之上，它懵懵懂懂地看著眼前的破天，然後聽見他開口說道。

「我讓我的法寶帶你去猴族的族地看一看。能夠得到什麼，就要看你的運氣了。」

破天看著它的眼神。

是很柔和的。

而小猴子則是懵懵懂懂的看著破天。

「可是……可是其他族人呢。」

破天看著它懵懂的神情，沉默了一瞬，然後開口說道。

「你想要見到什麼人？」

小猴子的臉憋得有點兒紅。

它猶豫了好久。

要不要同眼前的這個強大的強者說實話，猶豫了好一會兒，然後方才低聲說道。

「我其實……我其實傳承記憶裡頭。我是有家人的。」

「我也是有娘親的。我不是從石頭裡頭蹦出來的。」

「我到仙界之後，覺醒了一點兒記憶。我記得……我出身在仙界，是被送到下界去的。」

「我想要知道，我的父母在不在猴族裡頭。如果在的話，我想要見一見他們。」

小猴子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

它的眼神顯得有些可憐巴巴的。

它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破天本體，聲音裡頭都透著幾分難得的祈求。

「我不能見一見我的家人麽？」

破天陷入了沉默。他看著眼前那清亮的眸光眼巴巴地看著他的小猴子，他低聲說道。

「你的記憶裡頭……都有什麼？」

小猴子趴在那個黑色的木棍之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撓了撓頭，它的猴毛有一小撮頑強地漂浮起來，顯得整隻猴子都有些傻不愣愣的，然後小猴子輕聲開口說道。

「我的記憶……」

它的眼神之中帶了些恍惚。

它來到仙界之後覺醒的那部分記憶模模糊糊的。它記得它有娘親，它娘親很溫柔，說它的爹爹是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仙獸，然後呢……

小猴子的眼眸之中突然閃爍過了一絲痛苦！

它明明出身仙界。

為什麼會掉落下界……它記得，它記得那是很痛苦的回憶……

它有些想不起來了。

小猴子捂住自己的腦袋，它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道悶哼。

然後它聽見了一道壓低的聲音。

「想不起來便不要再想了。」

「好好休息吧。」

下一刻，它感覺到有微光緩緩地覆蓋在它身上。

然後它緩緩地睡了過去。

而破天則是緩緩地，一步步地走到它身旁。他輕輕地摸著它翹起來的那一小撮猴毛，破天的眼神，是少見的柔和。

他輕輕地撫摸著這隻小猴子，他低聲說道。

「強大需要付出代價。」

「我不希望你付出代價——如果那個人類真的讓你開心的話，我願意放你離開。」

這句話他說得很輕。

而且那個人類，不簡單。

那氣息，他能夠感受得到，那是一種，充滿無限希望的氣息，她的身上，一定有什麼極其特殊的地方。

否則，這隻小猴子，不會遇見那個少女的。

那個少女，跟在她身旁，或許反而是一件好事。

人類的強大啊……在於希望。

他抬起頭，默不作聲地看了一眼天穹。他的手放在他胸口的傷口之上，臉上卻是一臉的霸道！

如果他願意。

天也要為之顫抖。

他是破天。

他是猴族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仙獸之一——他緩緩地抬起頭，瞳孔透著淡淡的金色，他低著頭，緩緩地念著什麼。

「永不屈服。」

這是猴族的箴言。

不論有什麼，都由他來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