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不知道。

哪怕是當初謝啟心被迫回溯時光，他所看見的，也只是她一個人而已。

哪怕是仙界，只是除了她，旁人都根本窺探不到冷莫燃的存在。

葉玄月此時此刻疲倦的依靠在牆壁之上，胸口那枚釘子，她伸出手觸碰了一下，錐心刺骨的疼痛。

這枚釘子在吞噬著她的仙力，疼痛倒是可以忍受的。

她之所以膽敢觸碰那道仙榜，透露自己的存在。

就是因為她在賭。

賭對方不會立刻乾脆了當地殺了她，她能夠贏得苟延殘喘的機會，她能夠有機會見到自己的師父謝啟心。

到這一步。

都同她預想之中差不多。

而等到了謝啟心……

葉玄月輕輕地握緊了手掌，她要想辦法帶著他離開才行。她的眼眸卻沒有剛才那樣的失神，相反，葉玄月的眼眸閃爍，裡頭帶出了幾分光芒，那光芒十分明亮。

她低低地呼吸了一下，嘴角的血痕刺眼。

少女卻抿了抿唇。

她不怕，不過是賭一場命數了，她賭自己不會輸。

……

雍後的眼底閃過了一絲的灼眼的冷芒，她的手掌握緊了些。

她走出去的時候，心頭依然有些驚疑不定。

她不懂……

她為何窺探不了那個下界飛升的少女的記憶，這不可能！她的意識海根本抵抗不了她的，但是她能夠感覺到那是一片空白。

她真正的回憶。

似乎是被什麼東西遮掩住了。

她死死地握緊了拳頭，雍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她的唇角流露出了一絲冰涼，然後她的眼底的光芒何其癲狂！

不論如何，她都要為她的兒子上華報仇。

那些人，要承受千百萬的痛苦。她的眼底愈發冰涼，如同一片冰晶逐漸凝固，然後她冷哼了一聲，終於走了出去。

……

胸口疼得厲害，但是葉玄月卻還是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她有些乏。

她好像又做了一個夢，她好久沒有做過夢了。

夢境裡頭……

她又看到了冷莫燃。但是終於不是在……在她總是夢見的那片竹林，而是一個她十分陌生，甚至從未見過的地方。

葉玄月抬起頭，她的聲音都有些嘶啞得厲害。

「這是……」

她念念不忘的那個人坐在一張玉質的檯子上，他的面容十分清晰，那張面容太過俊美，葉玄月抬起頭看著那面容，然後她看見他眼眸冰涼。

他像是在修鍊，但是手指繁複，刻下的印記讓葉玄月覺得，十分陌生。她從未見過這道印。

她聽見他的聲音，但是他的神情卻讓葉玄月覺得有些陌生。

她從未見過冷莫燃有過這樣的神情。

葉玄月一言不發地注視著那張面容，她總覺得會看見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下一刻，她卻覺得胸口又是一陣巨疼，然後她猛然睜開了眼睛，眼前的場景取而代之成一個帶血的身影。

葉玄月的心頭猛然一揪，她的聲音帶了幾分顫抖。

「師父！」

……

謝啟心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女，他看著她的模樣，也很狼狽，那張清麗面容上頭掛了幾分血痕，她的胸口的傷看得他心疼不已——

而葉玄月的胸口的那枚長釘突然散發出了絨絨的光芒，下一刻，她悶哼一聲，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謝啟心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你的兒子根本不是她動的手！」

葉玄月猛然抬起頭。

謝啟心的聲音頓了頓，然後開口說道。

「不是她動的手，你聽到了麽？」

下一刻，他聽見了一道聲音沉聲響了起來。

「你若是早這麼痛快便好了。你當初欺瞞我，如今可知道代價了？」

「你當初回溯時光，用我同雍皇的血看是誰人殺了上華，這丫頭不肯說，我想你應該看得清清楚楚。」

「你如果想要這丫頭能夠痛快一些，便直接說了吧。」

葉玄月心頭微微一震，她抬起頭，猛然搖頭。

「不要！」

她雖然知道冷莫燃已經……

已經隕落了。

但是她一直在想辦法，想要為他聚攏魂魄，她知道，仙界一定有這樣的法子的！

但是如果被眼前的仙帝知道了，冷莫燃的靈魂，恐怕永永遠遠都尋不回來了。

「師父不要！」

她不能忍受那樣的結果。

她抬起頭看著謝啟心，他不能，不能那樣做，謝啟心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女的眸光。

下一刻。

那道寒光猛然迸發，她胸口一疼，謝啟心瞧著她仰起頭來的纖細脖頸，他心頭劇痛，他抬起頭，卻開口說道。

「我不知道。」

「我看不到，殺你的兒子的人，是一片空白！」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下一刻雍後猛然抬起頭，她的聲音幾乎歇斯底裡。

「不可能！」

「你胡說，你難道說我兒是自己死的麽？」

「你們都在騙我，不可能。」

她冷漠地看著謝啟心，然後伸出手鉗製住葉玄月，她死死地盯著這少女的臉龐。

「你說，誰殺了上華！」

「你說啊！」

葉玄月則是抬起頭，她盯著眼前的人，她的聲音微微有些嘶啞。

「誰……？」

她抬起頭，眼神倔強，裡頭像是有一團不會熄滅的火苗，雍後死死地盯著她看，她想要用盡各種惡毒的法子去折磨眼前的少女。

她一旦吐露真相，她便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而葉玄月緩緩地吐出了一口血沫。

對面的雍後臉龐沾染了她的血，然後她聽見這少女開口說道。

「想知道……？」

「做夢！」

雍後怔怔地抬起頭看著葉玄月，她的表情有些難看，她抬起頭死死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下一刻，她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身影突然緩緩消失了。

葉玄月看著她消失的身影，她微微垂著眸光，聲音嘶啞不堪。

「師父……是故意……欺騙她的麽……？」

謝啟心搖頭。

「我說的是實話。我真的沒有看見，我當初利用雍皇雍後的仙帝血液回溯時光，瞧見的只有你，其他的，便是一片空白……」

葉玄月顧不得胸口疼痛，她猛然抬起頭，聲音突然有些顫抖起來。

「師父……你說什麼？」

「什麼空白？」

謝啟心沉沉的嘆氣。

「玄月……你不該來的。你來了，眼下可……可怎麼辦……」

他的心頭沉甸甸的。這少女眼下受了這樣的傷勢。難不成要等到北鬥仙宮來救？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而且北鬥仙宮，聽這仙帝的語氣，似乎是無暇顧及他們的。

難道這一次在劫難逃，他當初的預知是錯的，他同玄月，都要隕落在此處？

他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何人能夠救他同身旁的少女逃出生天。

不可能……

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