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後抬起頭看著眼前沉甸甸的天穹,她的聲音有些陰沉。
「我總覺得……」
「心頭有些不安。」
雍皇的身體猛然出現在她身旁,然後開口說道。
「剛才那似乎是一隻域界蝶。我還以為此蝶已經滅絕多年了,沒有想到那從凡間而來的少女手中有一隻。仙界此蝶似乎是已經隨著紫光仙宮的消亡而徹底滅絕……」
「不知道她是如何得到手的。」
雍後的眼底依然帶了幾分狠厲血色,然後她開口說道。
「或許是她走了幾分運,從下界帶上來的也不一定。仙界此蝶已經滅絕殆盡,但是凡間卻不好說,也許曾經此蝶曾經突破過空間風暴在下界棲息,正巧被此女收到手中。」
雍皇的神情古井無波,他的個性比雍後沉穩些,所以修為更深。
「域界蝶的蹤跡難以捕捉,此蝶聽聞暗合天道,此蝶打開的空間缺口,天道會自動遮掩幾分,所以我們未必能夠尋到她們的去向。」
雍後冷哼。
「總有法子。此女我是萬萬不可能放過的!」
「仙界即便大,我倒是要看看,此女能夠逃到何處去!」
「我必定要讓她品嘗盡世間痛苦……憑什麼我兒上華隕落下界,她卻能夠飛升仙界?」
「我要讓她永遠不得超生!」
……
那蝴蝶閃動羽翼,能夠帶來缺口,但是畢竟還是要依靠著葉玄月的意識海發動,那種感覺實在是難以形容,一開始像是精神力抽絲剝繭地被取走,等到時間長了,感覺血液連同骨肉都在一點點消散,葉玄月看了一眼謝啟心同葯靈仙子,她抿著唇,然後同他們分道揚鑣。
謝啟心同葯靈仙子會落到別處去。
這樣她即便被追捕到,也不會再連累他們了。
他們兩個都是大羅金仙,只要給時間恢復,只要去了其他仙宮的區域,便能夠活得極好。
可惜……
不能讓雁北行同師父喝酒了啊……
葉玄月的心頭居然還閃過了一個這樣的念頭。
而她手中拉著的是林典的手。
他唇角還沾染了幾分血痕,葉玄月心頭一陣慌,她方才下意識拉住他的手,卻根本不知道他如何了。域界蝶還未停下,她渾身的仙力幾乎快要被取了個乾淨,她咬了咬舌尖,然後逼迫自己清醒,舌尖充滿了鐵鏽氣息。
下一刻。
她抬起頭,死死地攥緊了林典的手,她擔憂自己一旦仙力同精神力徹底枯竭,會在無意識的情況,不知情地把林典的身體甩出去,然後葉玄月方才低沉地呼吸了一下。
口腔之中的鐵鏽味愈發濃鬱,血流倒湧。
那蝴蝶的羽翼終於似乎快要緩緩停止下來,葉玄月渾身的疼痛感太過強烈,她簡直不知自己是如何撐下來的,但是她還是撐下來了,葉玄月伸出手緩緩地收起這隻再次沉睡,不知道要多少萬年才會再次蘇醒過來的域界蝶。
然後猛然往下栽落下來。
最後一縷精神力。
大概是用了召喚赤瞳出來。
她也記不得了,整個人疼得厲害。
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
大概是攥住了林典的手,然後同他一同不知道跌落到了什麼地方。
……
葉玄月這一次昏迷過去倒是安安穩穩,並沒有做任何夢境。她醒過來的時候,感覺到臉龐有點兒濕潤。
像是露水滴落在臉上。
不過她很快知道並不是,那並不是露水,而是赤瞳急哭了。
化身少年模樣的赤瞳眼眸一片赤紅,他低著頭湊到葉玄月身邊。
「玄月?」
「玄月你怎麼樣?」
她睜開眼睛,卻說不出話來,身體感覺像是一片已經徹底乾涸掉的河流,她的身體空空蕩蕩,只怕是連一絲一毫的仙力都擠不出來,她看著赤瞳,赤瞳瞧著她醒了,眼睛睜著看著她。
「玄月!」
「你醒了?」
葉玄月想要說話,她想要問林典在不在,那個青年怎麼樣了,他承受了雍後一擊,隕落了沒有。
她急切地想要知道,但是口中卻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整個人昏昏沉沉,眼皮卻好似有千鈞重,彷彿眼眸又要閉合起來一般。
赤瞳匆匆地往她嘴巴裡頭倒水。
是她空間裡頭的靈泉,她一嘗便知道。
身體裡頭依然空空蕩蕩。
她從赤瞳的瞳孔之中,能夠看得出來,倒映出來的那個自己,此時此刻,她的臉色蒼白如同紙一般,從來沒有這麼難看過,她想要嘴角微微上揚,安慰一下他,但是連這樣都做不到。
她太虛弱了。
赤瞳急著看她,然後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肩膀。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就好像她是什麼珍貴的瓷器,一碰就壞。
「主人你等等……我去找找看有沒有仙人能夠換些丹藥。」
他有點兒痛恨他自己之前的不學無術了。
此時此刻,主人身旁,能夠派得上用場的,只有他,但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他不會醫術,他也不會陣法,什麼都不會。
赤瞳眼底閃過了一絲焦急,他猶豫不決地看著葉玄月,瞧著她的眼眸似乎是閉上了,氣息又弱了幾分,他幾乎快要急瘋了!
如果小白還在……
不,不能總想著他們還在如何如何的。
他眼下總得承擔起來才是。
赤瞳咬了咬牙,他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決然,然後他猛然站起身,飛快地向著外頭走去。
……
葉玄月不想睡,只是剋製不住。
她不是第一次受重傷,但是這一次她卻格外想要醒過來。只是眼睛睜不開。她閉著眼眸的時候,能夠感覺到心臟緩緩的跳動著,有一縷縷的淡淡的氣息環繞著她的心臟四周,那是她之前從未感受過的一股力量,十分奇妙。
那是……
她當初在看見木雕被雍皇險些毀壞,心急如焚之下,從身體之中逼迫出來的那道力量。這道力量護住了她的心臟,同她胸口的那些金色血液十分和諧,一同守護著她的心臟,她能夠感覺到,彼此似乎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
金色血液的力量,來自於她的母族。
而那道新生的奇妙力量……
是來自於她體內的,得自於父親的那部分血脈麽。
雍皇說是天元葉家……
那是什麼。
她一動不動地躺在原地一動不動,胸口一下又一下的跳動著,身體雖然被逼迫到極致,但是從胸口卻好像分出了一點點微弱的力量,湧向了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