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絡腮鬍子「狼爺」聽見葉玄月的說法，則是有些發愣。

他雙眼發直，直勾勾地盯著葉玄月的臉龐，聲音裡頭，帶了幾分淺淡的不可思議。

「你想要連籠子一塊兒帶走？」

「不可能。那些空間器具裡頭，根本無法裝活物。」

「除非像你契約了仙獸，天地法則才會專門開闢異次元空間，容納仙獸。」

「而能夠開闢異次元空間的，都是大能之人……」

他的話語有些混亂，但是總結一下意思，其實就是他認為葉玄月做不到。葉玄月則是咬了咬牙，她的語氣變得急迫了許多。

「不論做不做得到，總得去試一試才是。」

「如何？」

她抬起頭，眸光灼灼地盯著眼前的絡腮鬍子「狼爺」看，而「狼爺」則是猶豫了好一會兒，方才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他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開口說道。

「那些給你們自爆引發混亂的法寶，千萬要藏好。」

「否則一旦被蜉蝣會查到，後頭的一切全都做不成了。」

葉玄月卻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如果是旁人的話，或許的確有這方面的擔憂。但是她卻是不必要擔憂什麼的。葉玄月抬起頭，她的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她的神情更是認真無比。

「我不會有事的。」

「放心。」

……

回到房間的時候，林典則是好奇地研究了一下這些法寶，語氣之中隱隱有些讚歎。

「這些法寶威力極強。一旦引爆，的確能夠造成一些小混亂。接近金仙一擊的。」

「他們倒是捨得。拿出這些東西，為了救一名剛剛飛升的普通仙獸，實在是算得上很有人情味了。」

「這些法寶十分珍稀，雖然遠比不過拍賣仙獸所要求的那些材料，但是價值其實也極高了，只為了救人，著實是大手筆。」

「那只是一個普通的仙獸而已。」

而葉玄月卻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

「那不是一個普通的仙獸。」

林典微微怔了怔，他低聲說道。

「是，她是你的朋友。」

「是我說的不對。」

葉玄月接受了林典的道歉，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方才說道。

「不，不單單是因為她是我的朋友。而且，她也有十分特別的地方。」

葉玄月抬起頭，看了一眼林典，語氣十分認真篤定。

「她若不是落難，絕對不普通。」

孔萱在下界的時候，展露出的天賦便已經十分出彩了，葉玄月相信，若是她不是落入了蜉蝣會之手，她如今，肯定不是現在的模樣。

她的天賦，在下界的時候，便是公認的強大。

葉玄月記得她不卑不亢的面容，同她當初的風華絕世。

孔萱是當真強大的人，蜉蝣會之所以開出這樣的價碼，只怕也是因為發現了孔萱的天賦，要遠遠勝過了普通的仙獸！

孔萱若是能夠成長起來，絕對比大部分普通仙獸要強大得多。

林典聽見葉玄月的聲音之中的那種自信。

他猶豫了一下，突然開口問道。

「你以後若是有空，可以跟我提一提你在沒有飛升之前的故事麽？」

葉玄月的身體卻微微有些僵硬起來。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低聲問道。

「為什麼？」

林典的聲音聽上去低沉，卻認真。

「我有些好奇你的過去。」

「你認識的朋友，似乎都不簡單。」

「我雖然生在仙界，但是我知道，從下界飛升上來，需要經歷重重艱難險阻。你當初，應該也經歷了許許多多的困難，所以才飛升的。」

林典抬起頭看了一眼葉玄月，他盯著這少女的面容。

然後他說。

「我好奇你的故事。」

但是對面的少女的聲音，卻顯得平靜，卻又有些拒人千裡之外。

「沒有什麼好聽的。我的故事，如果你真的聽了。」

「你會覺得十分無趣。」

林典感覺到了她語氣之中的冰冷。

他和眼前的少女相處也算得上是多了，他卻能夠感覺到，眼前的少女，彷彿隔絕了自己。她建築了一道牆壁，在她和別人之間。

他雖然同她一塊兒冒險。

但是無法更加深入接觸到她的世界。

林典沉默了一會兒，他的睫羽微微顫動了一下，但是對面的少女的面容卻顯得堅決無比。

他只能夠苦笑了一下，然後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息。

「好。」

……

這幾日，來雨杏樓喝酒的仙人，明顯變多了。

其實雨杏樓的酒，在人類仙域來說，的確已經算得上很好。葉玄月低著頭喝酒，酒裡頭滋味，她有些嘗不出來。

她一個人坐在角落裡頭。

林典並不在。

她一個人喝酒。

少女的眼神有點兒迷惘，林典的話，觸動了她心裡頭的某些柔軟的角落。

她其實一直以為她自己足夠強大了。

但是有些事情，既然沒有遺忘，就總還是要一遍又一遍地想起來的。

她低著頭，一杯又一杯。

林典走進來的時候，看見她的時候，微微一驚，他奪走她手中的酒杯，卻看見這少女抬起頭，看著他，她的眼睛很亮。

像是星辰墜落在深海。

那光芒，來自極深的海底，卻明亮得讓海面上的人都清晰可見。

他聽見對面的少女在呢喃。

她在說。

「什麼時候回來啊？」

林典微微一怔。他感覺到他的心像是顫抖了一下，他蹙眉，然後低聲說道。

「什麼？」

葉玄月抬起頭看著他，她好像是醉了。她眼下的情況，是林典從未見過的另外一面。她笑眯眯地，那種笑容，林典之前從未見過，然後他聽見她說。

「我知道他會回來的。」

「我在等他回來。」

她的聲音很輕。

輕得像是呢喃。

輕得好像風一吹就散成了一地的灰，林典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你醉了。」

而對面的少女卻否認了。

「我沒有醉。」

「我只是……」

她怔怔地抬起頭，看著林典，低聲說道。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的故事麽。」

「你還有興趣聽麽？」

林典不說話，四周很安靜，林典深吸了一口氣，正打算開口，卻聽見耳畔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是那個自稱「狼爺」的仙人。

「蜉蝣會的拍賣會，好像提前了。「

林典站起身，他看了一眼對面的少女，有些憂心，而她的神情分明也清醒過來了。

那「狼爺」顯然是想辦法傳音給他們的。

林典抬起頭看了一眼葉玄月，然後聽見她開口說道。

「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