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頓了頓，然後才開口說道。

「因為我的那個朋友。」

林蝶傷笑了起來，她之前獨來獨往習慣了，不得不同葉玄月在一起，久而久之，居然有種說不出來的安心感。

她的聲音裡頭帶著疑惑同不解。

「朋友？」

「那算什麼？」

「我姑姑說過，仙界只有利益，沒有朋友。」

「再好的朋友，如果眼前是一枚突破境界的丹藥，但是只有一枚，便能立刻劍刃相加，甚至立刻殺了對方都在所不惜的。」

「我姑姑從小便告訴我，她說在仙界，不需要有朋友。」

「我要做的，就是努力修鍊，好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只要我變得強大了，自然有人來巴結我，聽我的話，按照我所說的話去辦事。」

葉玄月聽見林蝶傷冰冷之中帶了一點兒的稚氣的聲音。

如果是很久之前，她或許會反駁這小女孩的這種觀點。

但是此時此刻，她聽著她的話語，卻只是淡淡地說道。

「那你呢。」

林蝶傷沉默了一會兒，她低聲說道。

「我沒有交過朋友。」

「那你呢。」

「你願意……做我的朋友麽。」

葉玄月居然從這語氣裡頭聽出了點兒忐忑之意，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方才說道。

「這不是說出來的。」

「而且……我的朋友都不在這裡。真正的朋友，需要在一塊兒經歷許多事情，才能夠培養出信任，那樣的人，才是朋友。」

葉玄月的朋友也不多，她的靈獸是她完全信賴的朋友。

謝長風能算一個。

其他的……能夠算得上是真正的過命交情的，不多。

而林蝶傷卻還是似懂非懂，她頓了頓，然後開口說道。

「出去之後，你想要去哪兒？」

「我是指離開霧凇谷之後。」

「你說你不想去林家。」

葉玄月頓了頓，然後說道。

「我要去其他仙域，尋找我的朋友，和我的幾個在其他仙域的朋友。我還想要去傳聞之中，有靈獸的仙域看一看。」

葉玄月的這句話卻讓林蝶傷微微一怔，她頓了頓，然後開口念叨了一句。

「有靈獸的仙域？」

「那可不是什麼安生的地方。」

「那地方……可不是什麼仙宮統領的區域了，因為沒有半點秩序可言的。」

「傳聞之中，靈獸之中，最強大的，是足以同仙宮的仙帝相抗衡的，而且靈獸有族群觀念，所以我們人類修鍊者同他們乃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葉玄月聽著林蝶傷的話。

她輕聲問道。

「你聽說過……召喚師麽？」

林蝶傷微微一怔。

她的聲音裡頭帶了點兒困惑。

「召喚師？」

「什麼是召喚師？」

葉玄月低下頭，她看著眼前白皚皚的雪，然後開口說道。

「沒什麼，我瞎說的。」

但是她心頭卻有些感嘆。

看上去……

在這些仙宮之中，召喚師的處境，只怕是艱難無比，因為召喚師的地位，按照這樣看，甚至還不如傀儡師。

至少那些仙宮傀儡，乃是真正存在的。

而林蝶傷，居然不知道召喚師是什麼。

這條路……難道在仙界走不通？

林蝶傷倒是牽著葉玄月的手掌，她往前頭走去，然後低聲開口說道。

「青檀仙宮已經是很好的地方了，霧凇谷這樣的地方，不能夠當做常態來看待的。」

「大部分的修鍊者，只要安分守己地待在那些大型的仙城裡頭，按時繳納源石，就能夠安安穩穩地修練下去。」

「我當初還是中級仙人的時候，跟在我姑姑身後，她那時候已經是大羅金仙，去過一次其他仙域。」

「混亂地超乎我的想象。」

「連年混戰，各種陰謀算計。若不是我姑姑實力壓製得住，只怕我早已經被殺了一萬次。」

「即便如此，當初也有人抓了我，想要拿我威脅我姑姑。」

「我姑姑也只有那一次為了救我，方才受了傷。」

「她當真極其疼寵我，她雖然嘴上說世事涼薄，但是只有她待我才是真心的好。」

「我自小沒有娘親。」

「也只有她把我當成親生孩子一般的看待了。」

林蝶傷的語氣裡頭，帶了點兒淡淡的唏噓之情。

葉玄月倒是低聲說道。

「青檀仙宮的統治者，當真是仙帝麽？」

「仙帝級別的修鍊者，當真有那麼強大？」

林蝶傷頓了頓，她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她低聲說道。

「你不是出身小世家，而是一個從下界飛升上來的修鍊者，是不是？」

葉玄月沒有說話，但是她知道林蝶傷能夠猜出來並不意外。而且，從一開始，葉玄月也沒有想著要隱瞞林蝶傷什麼的。林蝶傷卻笑了起來，然後低聲說道。

「下界飛升上來的話……」

「難道你對仙界的了解那麼少。」

「你知道麽，有仙帝也是下界飛升上來的修鍊者的。」

這葉玄月倒是不知道了。

她之前甚至沒有聽薑源池提到這件事情。

「下界飛升的修鍊者……成為了仙帝？」

林蝶傷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按照我姑姑當初同我說過的那些故事來看……好像並不止一個人。是從下界飛升的。你的運氣不好，青檀仙域對於下界飛升的修鍊者沒有任何優待，甚至隱隱有些敵視。」

「但是你若是當初飛升前往的仙域，就是那個飛升修鍊者做仙帝的仙域的話，應該情況會好一些。」

「他的天賦很厲害，運氣也很好。」

「那個傢夥，我姑姑提到的時候，都是很佩服的。不過我姑姑沒有說過他的名字，也沒有說過他在哪個仙域，應該是距離我們這裡，很遙遠吧。」

「說到底仙界還是太大，普通仙人終其一生，連自己所居住的仙域，都不一定能夠離開。」

「離開青檀仙宮的範圍，已經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葉玄月聽著她的三言兩語，她握著她的手，卻聽見她開口說道。

「後頭好像有人跟上來了。」

葉玄月緩緩地轉過身，遠處白茫茫的雪地盡頭，果真出現了一個有些蒼茫的黑色小點。

葉玄月等待了一會兒，然後，她聽見了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林蝶傷，你還能逃多久？」

「或者換一句話說，你還能活多久？」

「你們還能活多久？」

身旁的小女孩的唇角帶了點兒淡淡的涼意。

「遲重靖，我不論活多久，都一定會比你活的久。「

她知道，趕上來的，必定是遲重靖。

她擺脫得了其他人，擺脫不了他。

他隱藏了這麼長時間才出現，想必是為了恢復他自己身上的傷勢，而自己身旁的那個少女，面對遲重靖，哪怕遲重靖隻恢復了八成，也沒有勝算。

她握緊了葉玄月的手掌。

她的神情有點兒涼。

而葉玄月轉過身看著這個眉眼之中帶了幾分凌厲的男子，她的語氣則是淡定之中，帶了點兒霸氣。

「你知道一個定律麽？」

「一般想要我死的人，不論多厲害。」

「結果都是他自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