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蝶傷慢悠悠地嘆了一口氣，她臉色還是極其難看，葉玄月看著她的臉龐，等過了好一會兒，葉玄月方才聽見了林蝶傷說下去。

「你知道……」

「我姑姑當初是曾經進入過這裡的。」

「那個……」

她的聲音在這裡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林蝶傷似乎是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方才繼續說道。

「那具白骨，她當初是和我姑姑一同進入的林家人。當初林家派出了兩個女子一同進入，一個是我姑姑，還有一個則是林家的一個旁系女子。」

「但是她卻在霧凇谷之中失蹤，最後是我姑姑成功走出，突破到源仙境界，然後一路扶搖直上，到眼下成為大羅金仙的。」

「因為那個旁系女子在之前籍籍無名，再加上她的父母很小的時候便聽聞在外頭同人爭鬥死掉了，所以也沒有多少人關心這件事情，這件事情很快便同其他事情一般過去，再也沒有什麼人在意此事了。」

葉玄月聽得十分認真。

然後她聽見林蝶傷的聲音逐漸顫抖了起來。

「但是……」

「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根本沒有這麼簡單的。」

林蝶傷咬緊了唇。

她抬起頭看著葉玄月，沉默了好久，然後她的臉龐之上，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苦笑。

她的聲音很輕。

「這個故事很複雜也很長，你願意聽麽？」

葉玄月自然不會拒絕。

她也想要知道，林蝶傷到底知道了什麼秘密。

林蝶傷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讓葉玄月有些發愣了。

這少女的聲音很低沉。

「我姑姑……其實並不是我姑姑。」

葉玄月抬起頭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色，她低著頭，手指微微地顫抖，顯然在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然後她才低聲說道。

「我其實是她的親生女兒。」

「這個秘密，整個林家，知道的人都不多。」

「甚至連林家其他人，都不知道。」

葉玄月徹底愣住了。

林蝶傷，是那個青檀仙宮的大羅金仙的親生女兒？

這件事情，的的確確有些驚人。

葉玄月握著她的手，聲音因為驚訝，所以顯得有些含糊。

「你是她的親生女兒？你是怎麼知道的？」

林蝶傷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息，這個小女孩的聲音聽上去，彷彿每一句都在顫抖。

「我小時候，自己聽見的。她以為我不記得了……但是我一直記得，但是我在她面前，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

「而且，在我當真很小很小的時候，我是同爹爹生長在一起的。」

「我記得，那是一件很偏僻的小院子，我當時甚至還不怎麼會走路，但是我爹爹從來不允許我離開那院子，爹爹一直表現得十分小心翼翼——他好像在擔心什麼一樣。」

「直到有一天，爹爹突然讓我躲在小院子裡頭的密道裡頭。他說他要去處理一些事情。」

「但是卻一去不返。」

「我等了很久很久，他也沒有回來過。」

「我餓得實在是受不了，所以才偷偷地爬出來。」

「然後我發現，院子裡頭多了一個很漂亮的姐姐。她看見我的時候，走過來，抱起我。」

「她看著我的時候，似乎是有些激動，然後伸出手擁抱了一下我。」

「然後，我才被她帶回林家去的。」

「她用秘法封印了我小時候的那段記憶，從此我變成了林家的後代，成為了她的大哥流落在外頭被她帶回林家的私生女，一開始林家其他人欺辱我，但是被她狠狠地處理過幾個人之後，再也沒有人膽敢提我的身份。」

「我成為了林家之中，最被看好的後代。」

「她手把手地教我修鍊。」

「說等到離開霧凇谷之後，便帶我去青檀仙宮之中。」

「我也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我其實是記得……被她帶回林家之前的事情的。」

「她親口告訴過我，她是我的娘親。」

「但是……我卻不能喊她。只能夠喊她姑姑。」

葉玄月聽著林蝶傷有些顫抖的聲音，她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問道。

「為什麼她不認你，而一定要讓你做林家人，讓她自己成為你的姑姑？」

林蝶傷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但是她對我很嚴厲。」

「她希望……我比其他林家的孩子都要強。」

葉玄月這才理解，為什麼林蝶傷之前昏迷的時候，會哭著喊爹爹。

這個小女孩倒是很能忍——她這麼多年，背負這樣的秘密在林家生活著，壓力想必是很大的。

她的娘親居然會是那個青檀仙宮的大羅金仙，難怪她之前說「姑姑」待她最好，如此一來，一切也就能夠解釋得通了。

葉玄月想了想，繼續追問道。

「那你還記得你爹爹的模樣或者是身份麽，你這麼多年，想過重新尋找他麽？」

林蝶傷的聲音很低沉。

她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已經太久沒有見過他，而且當時我太小，我連他的模樣都有些模糊了。而且……在我很小的時候，模模糊糊的記憶裡頭，我能夠感覺到……」

「我親生娘親對他，似乎是有恨意的。」

「但是我也記得，他在離開之前，對我很好，很溫柔。」

「我們當時住的小屋子很好，他照顧我很用心，會親手給我做小仙裙，小心翼翼地照顧我。」

「我沒有辦法恨他，所以我只能夠選擇不去想這些事情。」

「把這一切全都徹底忘掉。」

林蝶傷的聲音很輕，她低聲說道。

「這件事情，我原本沒有打算告訴任何人的……我打算當成一個秘密，一直藏在心底深處。我不在意我的爹爹是誰，我只希望我能夠足夠強大，強大到，我可以用我原本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活著。」

「而不是背負著一個秘密。」

「這讓我覺得，我自己好像是不被承認的存在。」

葉玄月能夠聽得到她聲音裡頭的痛苦。

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她的聲音雖然還是清冷，卻帶了一點點兒溫柔，就像是她的手掌傳遞過去的溫度一樣，葉玄月輕聲地安慰林蝶傷。

「沒關係的……」

「你不是說出來了麽？」

「說出來，你自己也好受些，不是麽。」

林蝶傷低著頭，葉玄月的聲音和氣息彷彿要深深記在她的心裡頭。

她的確從來都是很孤獨很寂寞的。

而葉玄月，卻以這樣一種方式陪伴她，讓她對葉玄月產生了一些依賴的情感。

林蝶傷沉默了好久，然後方才低聲說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麽？」

「因為這同那牆上的另外一個故事有關係。」

「那個故事，則是關於我姑姑……不是，我說習慣了，準確地來說，應該是我的親生娘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