葯靈仙子走回去的時候，正巧在宮殿之中遇見邋遢道人。

邋遢道人笑眯眯地看著她，一臉認真。

「我那個小徒弟呢？」

「我該帶她回去了。我想要督促她回去閉關，好好修鍊，爭取早日修鍊到源仙境界。」

而葯靈仙子則是直接抬起頭，直接毫不猶豫地開口說道。

「不用找了。」

「我把她推到思心崖下頭去了，你應該知道，那裡布置了陣法，她不突破到源仙境界，是上不來的。」

邋遢道人的臉上原本還有些淺淡的笑意，而等到他聽見葯靈仙子的這句話，他的表情在一瞬間緩緩凝固住了，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女子，語氣裡頭帶了點兒不敢置信。

「你開什麼玩笑？」

「你是拿此事來同我鬧著玩？」

「別鬧了，把玄月帶出來吧。」

「我……」

他話還沒有說完，便立刻便被葯靈仙子打斷了，她的神情淡淡的，瞧著一臉嚴肅，她抬起頭盯著邋遢道人，聲音之中沒有半點猶豫。

「誰同你鬧著玩？」

「我說得都是真的。」

「你的那個小弟子當真被我推下了思心崖。」

邋遢道人看著她一成不變的表情，這才意識到——她或許說的是真實的，她根本就沒有騙人。

邋遢道人的表情在一瞬間凝固住了，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子，然後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你在胡鬧什麼？」

「你怎麼能夠這樣做？」

「我知道你心裡頭對我有恨意，但是你若是要報復，沖著我來便是。何必要報復在她一個不相乾的小丫頭身上？你怎麼能夠把她推到思心崖下頭，你……」

邋遢道人的手指指著眼前的女子，甚至有些顫抖，他的看著對面的女子面無表情的臉龐，重重地放下手，便想要往外頭沖，卻被眼前的葯靈仙子叫住了。

「站住。」

「誰說我要報復你了？」

「你怎麼還是同當年的脾氣一模一樣。你便不能聽我把話說完麽？」

「我把她推下去，也是有原因的。」

邋遢道人轉過身，他的聲音聽著低沉無比。

「什麼原因？」

「她不過剛剛高級仙人而已！你以為我不知道麽，思心崖下頭有你當年未曾收服的那團仙火！每隔一百年，那團仙火便要衝出來一次的。她修為不突破到源仙階段，根本沖不出思心崖。若是你丟在思心崖下頭的那團仙火這個時候爆發，她便是必死無疑了。」

「你還要解釋什麼？」

「我不想同你多說什麼，我要把她帶出來。」

葯靈仙子微微一怔，她的聲音突然也緊張起來。

「等等……」

「你說仙火……」

「此事我給忘記了。」

她的聲音有點兒緊張。

「我原本只是想要逼她突破源仙境界的，我想著你教授徒弟太過溫和，因為這小姑娘的資質太好，我擔心你那樣教授她，不足以發揮出她的潛力，所以才……才把她推下思心崖，我卻是忘記了那仙火之事了。」

邋遢道人則是已經匆匆地往外頭衝去，他的聲音低沉無比。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做事還是如此馬虎，根本不考慮清楚後果。」

「若是我那小徒兒出了事該如何是好？」

葯靈仙子的聲音卻有些顫抖起來。

「等等……」

「可是我離開的時候已經發動了禁製的。你我根本下去不了思心崖，我們若是下去，她掉落的那塊平台便會承受不住你我二人的仙力衝擊，立刻崩潰，她會立刻墜落到那仙火裡頭，那樣根本沒有生機了。」

邋遢道人腳步立刻停住了。

葯靈仙子的面容在一瞬間變得苦澀無比。

「除非……」

「除非她自己突破源仙階段，否則她根本出不來。」

「你我都無法下去把她救上來的。」

邋遢道人的身形猛然一頓，他搓了搓手，轉過臉，表情有些嚴肅起來。

「什麼？」

他看著眼前的美婦人，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裡頭的光芒似乎快要噴出火焰來，饒是他自詡聰明，智計百出，此時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崩潰起來，他的聲音嚴厲無比。

「你當真是胡鬧！」

「胡鬧！」

葯靈仙子的表情也有些焦急起來。

「也許……也許仙火不會爆發的。你不用這麼著急……那仙火怎麼會如此湊巧，正好在最近爆發呢。」

邋遢道人揉了揉自己的臉，他的眼眸裡頭透出了淡淡的紅色光芒，他低聲說道。

「我先去看看。」

「不論如何，我總得想法子把那丫頭救上來的。不論什麼法子。」

葯靈仙子不敢說話了。她雖然修為比邋遢道人高，但是眼下……卻的的確確是她做得過火，欠缺考慮，導致那小姑娘陷入到了生死危機之中。

她匆匆地跟在邋遢道人身後，往思心崖的方向趕去。

或許能夠有法子解決此事的。

……

而安安穩穩坐在平台上頭思考的葉玄月，並不知道這其中複雜的變故，和她自己此時此刻所面臨的生死危機，她安安靜靜地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崖壁，倒是有一種閉關苦修的感覺。

突破到源仙階段，首先是仙力積蓄需要足夠。

再其次——是需要感悟到某種天地法則。

葉玄月安安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崖壁，她之所以遲遲猶豫，就是因為她不知道她自己應該走的道路是什麼。

少女伸出手，然後緩緩地觸摸著崖壁。

手下的溫度是冰涼的。

少女安安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葉玄月不知道為何，覺得心中隱隱有些悸動，她低著頭，然後觸碰了兩下胸口的那木雕。

這木雕她一直掛在胸口，因為習慣了。

而此時此刻，葉玄月輕輕地觸碰了兩下這塊木雕，她皺了皺眉頭，卻感覺到了胸膛的跳動。

葉玄月低著頭，她的聲音很輕。

「如果是你……你會選擇感悟什麼天地法則？」

她知道，她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少女安安靜靜地抬起頭，她抬起頭，空氣之中緩緩地有葉子漂浮，應該是從上頭生長的樹木上頭飄蕩下來的。

枯榮衰敗，原本便是自然規律。

樹會衰敗掉落枯葉。

人會……

人會衰弱死亡。

葉玄月安安靜靜地盯著那片緩緩飄落的葉子，明明只是一瞬間便落在地面之上，但是葉玄月卻感覺像是過了很久很久，她眨了眨眼睛，緩緩地深呼吸了一下。

小白的聲音帶了點兒緊張。

「主人？」

「主人你怎麼了？」

葉玄月搖了搖頭，她往外頭挪移了一下，調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然後安靜地等待著上頭的葉子飄落下來。

少女的神情帶了點兒清冷，她抬起頭，看著天穹，等待著那一枚，不知道何時會飄落的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