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道人頓了頓，然後開口說道。

「但是還有一種情況。」

「就是這個修鍊者一味貪圖突破，選擇並非是同自己最為契合的道路。那樣的話，也走不長久。」

「最為典型的例子，便是許多修鍊者選擇的乃是相對容易的感悟的水火之道，風之道，雷之道——或者索性感悟劍道刀道，兵器之道。當然，我並不是說這些道路不好。」

「若是能夠修鍊到至高境界——自然也是頂尖的。」

「但是若是不契合自身，後頭便步步難進。」

「想要突破，自然是難若登天。」

邋遢道人的神情隱隱有些感嘆。

「有些人生來便具有天賦，生來便有註定要走的路。這種人，便是我們仙界的修鍊者口中的天才了。畢竟仙力的積攢，只要有時間總能夠達到，但是對於法則的感悟，哪怕是耗費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依然很有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一切成為幻影。」

邋遢道人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有些低沉。

其實他的天賦過人，早就應該突破到大羅金仙的。

但是之所以他時至今日，還是金仙巔峰。

就有些這方面的原因。

他的卜算之道，想要突破，太難了。

用難若登天來形容，都還淺了。

其實邋遢道人一開始收葉玄月為徒，是想要教會她卜算之道，但是邋遢道人發現葉玄月在陣法上頭頗有天賦之後，卻已經放棄了他原本的打算。

卜算之道……害人不淺。

此道一入，便再無回頭之路。

他猶豫了半響，還是打算隻教葉玄月陣法便好，對於卜算之術，卻是絕口不提了。

這少女有自己要走的路，他何必把自己的不甘強加在她身上呢。

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後繼續開口說道。

「每個人的道路是什麼，只有自己方才清楚。」

「我同你們說此言，便是擔憂你們太過急迫，走了違背心意的道路。」

「修行之路漫長無比。」

「走錯一步，日後或許便難以補救了。」

邋遢道人其實說這番話，是說給葉玄月聽的。

他看得出來這個少女天賦上佳，但是他又能夠隱隱感覺到她的性格似乎是奇倔無比，骨子裡頭帶了幾分決絕同倔強，所以他才耐心地說出這番話，說給對面的少女聽。

葉玄月其實聽懂了。

她聽得出對面的邋遢道人這番話語的用心。

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低聲說道。

「我知道了師父。」

邋遢道人雖然有些時候看著不大正經，但是他是真心指引她修鍊的。

這是個極其難得的師父。

葉玄月低著頭，她的睫羽微微顫動了一下，她原本便是極其聰慧的人，邋遢道人只是微微一點，她便立刻聽懂了，少女抬起頭，眼眸亮得像是裡頭有細碎的星辰閃耀著，她笑了笑，模樣很俏麗。

邋遢道人看著葉玄月的表情，這才略微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葉玄月，開口說道。

「還有一件事情。」

「我要去南宮家一趟，親自去取一樣東西，你去不去？」

葉玄月微微一愣。

「去南宮家？」

「師父你不是說，在我到達源仙境界之前，不讓我出門的麽？」

邋遢道人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葉玄月。

「那是我擔心你到處亂跑，像這次這般，險些喪命。南宮家還是可以去的，那裡安全得很。而且我要去南宮家給你挑一件正經的防禦法寶，在你到達源仙境界之後可以使用。」

「南宮家的根基不淺，好東西不少，能敲竹杠，自然要去了，錯過了才可惜呢。」

「他們家的老祖聽聞，當初同那位極其擅長冶鍊的宮羽仙帝之間有些關聯。」

邋遢道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大概是顧忌著古天佑在一旁，然後咳嗽了一聲，低聲說道。

「而且你當初那個朋友不知道在南宮家待得如何。不過南宮家總不會虧待他。」

「畢竟被南宮家的丫頭看中了……可是艷福不淺。」

邋遢道人的表情說到這裡的時候，愈發顯得有點兒古怪起來，然後他為了掩飾尷尬咳嗽了兩聲，繼續說道。

「反正你隨我去一趟便好。」

邋遢道人提到薑源池，倒是讓葉玄月心裡頭一動。

當初同薑源池匆匆分別，她還有些話想要問他的，但是最後還沒有來得及。

若是去南宮家能夠再次遇見薑源池的話，倒也不是不能夠去。

不過……

葉玄月側著臉看了一眼身旁的古天佑，然後抬起頭問邋遢道人。

「那他呢？」

邋遢道人摸了摸下巴。

嗯，這個小子倒是個問題。帶著吧，略顯得麻煩。

但是若是不帶，他倒是當真不大放心就把他丟在這裡。

邋遢道人的表情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糾結，然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很快下定了決心。

「跟著我們一塊兒走。」

古天佑抬起頭，邋遢道人翻了一個白眼兒。

「算你小子運氣。我之前差了你師父一壺好酒，我在南宮家看能不能幫你找個兵器，權當做對你師父的償還了。」

「還愣著做什麼？」

「還不跟我一塊兒走？」

古天佑這才忙不迭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跟在邋遢道人身後。

葉玄月倒是看得出來。

自家師父其實只是有的時候嘴巴壞了點兒。

他人倒是極好。

不過是故意裝作這副惡聲惡氣的模樣罷了。

邋遢道人甩了甩袖子，然後回過頭看了兩眼，似乎是在琢磨著什麼，然後葉玄月聽見他開口說道。

「不行。」

「這樣過去，未免讓南宮家那些人小瞧了——等等。」

邋遢道人隨手甩出來了一件道袍給古天佑。

「你換上。」

然後他看向了葉玄月，拋給了葉玄月一件瞧著十分精巧的衣服，那衣服摸上去光滑如絲，不知道是用何材質製造的，讓葉玄月覺得有些嘖嘖稱奇。

她抬起頭，眼神透著幾分好奇。

「師父你怎麼有女子穿的衣服？」

葉玄月的這個問題，卻讓邋遢道人有點兒彆扭起來，他頓了頓，然後才低聲說道。

「我以前在拍賣會上頭給你師娘拍賣的。」

葉玄月更好奇了。

她抬起頭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緊盯著邋遢道人看，語氣裡頭帶了幾分驚訝。

「我還有一個師娘？」

「我怎麼從來沒有聽到師父你提起過？」

邋遢道人的表情卻顯得有些黯淡了，他揮了揮手，立刻轉移了話題，說道。

「穿就穿，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

「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

葉玄月看著邋遢道人極其不自然的模樣，笑眯眯地接過來，卻不繼續往下說了。

看上去……

這裡頭似乎是有些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