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仍然同是十萬年前沒有任何區別的樣子。就連齊昊同顧白，瞧上去的模樣，也不像是十萬年前意氣風發的少年。

可是白玄卻沒有任何變化。

齊昊鼓足了勇氣，然後方才問道。

「你……知道玄月在哪裡麽？」

「她是不是也在這裡？」

問出這句話，齊昊覺得自己幾乎用盡了全部力氣，而白玄則是凝望著對面的齊昊，他的聲線倒是清脆幽微。

「她不在這裡。」

齊昊有些不相信。

「可是當年你們明明是一起失蹤的呀……」

失蹤的確是一起失蹤，其實白玄原本以為自己會隕落，但是十萬年前，那個寧願魂飛魄散，放棄掉一切的人，卻不是他。

白玄默不作聲，隔了片刻，他才說道。

「你們是如何捲入這裡來的？」

這說起來倒是有些一言難盡，只能夠長話短說，齊昊看了一眼白玄，想了想還是咬著牙，從頭開始說起，大概說到了他們如何從東荒捲入到這裡，包括顧白如今是神鯨島上頭的長老這件事情。

白玄默不作聲的聽著，然後他說道。

「那便先出去吧。」

「我被封印在這裡太久，暫時也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模樣。」

他一邊說著，一邊向外走去。

齊昊同顧白跟在他身後，齊昊心頭存了疑問，隔了幾秒，還是沒有忍住主動問出口來。

「等一等……你為何會被冰封在此處？」

齊昊有些想不明白。

齊昊看向白玄，卻從白玄的口中，聽到了一個讓齊昊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的答案，因為眼前這個氣勢驚人的少年，說道。

「為什麼要把自己封印起來？」

「因為我是自己選擇把自己封印起來的。」

「因為我的能量有些失控。因為分出了一部分能量的緣故——總而言之，我當初的身體狀況並不是很好，所以我才覺得自己應當把自己封印。」

齊昊若有所思。

白玄走的路，似乎是先從水面之下向外。等到他們再度接觸到空氣，發現所處的位置，則是一座小島。

這座小島十分精緻。

白玄走上去，好似對這座島嶼十分熟悉，他走到背對著海岸的那一邊，齊昊方才發現，海岸之上，多出了一座小小的房屋。

白玄推開門。

他表現的姿態，好似主人。

「隨便坐吧，這些石凳都可以。」

顧白似乎還有猶豫，不過齊昊則是大大方方地坐下來，有他這個例子，所以顧白也走了過去，然後坐了下來，白玄則是站在對面，他似是有些感嘆。

「這裡沒有酒。倒是可惜了。十萬年不見赤瞳，不知道他是不是釀造了什麼好酒。」

「外頭……如今是什麼模樣？」

齊昊同顧白對視了一眼，還是齊昊簡單地說了一遍。

然後白玄說道。

「看來這十萬年心血不曾白費。」

齊昊不大理解。

「可是，十萬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白玄慢慢地抬起頭，然後齊昊聽見他說道。

「十萬年，有人用一生命運，扭轉乾坤。」

……

神鯨島上頭，恢復了往日寧靜。少女身上卻圍繞著各色光芒，她的身旁，響徹了各種激烈的議論聲。

「不成……她身上的遮蔽法決沒有那麼簡單。你所採用的辦法，根本沒有半點用處，而且這種辦法如此不溫和，很容易傷害到她。」

這些人，都是這神鯨島之上的大人物了，但是眼下，聚攏在一起，卻對眼前的少女議論紛紛，十分為難，不知道應當如何破除她身上的遮蔽法決。

「要不然試試看破障明心決？」

「那是用來看穿假象的，但是這又不大感覺是假象。說起來，這種頂尖的遮蔽法決，我當真是從未見過，居然能夠讓她的真實模樣，被遮擋得如此嚴嚴實實，讓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模樣，倒也算稀奇古怪了。」

他們看這少女。

眼底似是有明亮光芒。

而空澤則是沒有表露出任何特殊的反抗之色，她平靜地凝望對面的這群人。

他們湊到一起商討應當如何才能夠解開她身上禁製。

而赤瞳則是走到空澤面前。

知道了空澤的真實身份，赤瞳隻想要問空澤一個，他想要問很久的問題。他的眸光閃爍而又明亮，他盯著眼前的空澤，他說道。

「所以，你當真是玄月的女兒？」

對面的少女點頭。

這個問題，他心裡頭早已經明澈，但是看見她點頭，那種激動感覺，好似靈魂都顫慄，他默默地凝望空澤，想要從她臉頰之上找到哪怕一絲一毫葉玄月的影子。

神態像。

面容不像……

但是那是因為有遮蔽的法決。

赤瞳捨不得移開視線。

然後他輕聲說道。

「你名字叫做空澤，那麼你姓什麼？是姓葉，還是姓冷？」

赤瞳恢復了理智之後，雙眸倒也清明了許多，他繼續說道。

「葉空澤，冷空澤，不論是哪個，都很好聽。」

空澤卻笑了起來。

「我叫葉念。」

「空澤不過是一個化名。」

葉念……麽。其實赤瞳聽見她這樣說，倒是有些詫異，眼前的少女是葉玄月同冷莫燃的女兒，可是她居然是用了這樣的名字——可見對於冷莫燃而言，唯獨只有葉玄月才是最重要的，他甚至願意讓孩子跟葉玄月一個姓氏。

其實赤瞳也不確定。

當初玄月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是個女兒，如果樣子像極了她，這樣也不差。

而那群神鯨島的長老，則是商談了半天，得出了一個結論。

「或許採用一種特殊的法門，可以解開她身體之上的封印，露出她原本容貌。」

這些長老躍躍欲試。

而葉念則是扭頭看向赤瞳。

「這樣有必要麼？」

她自己其實並沒有什麼所謂，用什麼樣的面容見人，這群神鯨島的長老卻因為她的回答而錯愕，這少女平靜說道。

「我到神鯨島，的確只是好奇，這座島嶼如今發展成了什麼模樣。」

赤瞳看見她唇角湧動的笑意。

「我很想要，會一會神鯨島上頭的高手。我想，我這樣做，應當不會給我爹娘丟人現眼吧？」

島上的長老。

只能苦笑。他們覺得自己好似都不是她對手。

她怎麼可能丟人現眼，丟哪門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