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面的少年並未給出能讓對面的多多滿意的回答。外頭有風聲，他低著頭，整個人像是從黑暗河流之中淌過來，他輕聲說道。

「算了。」

對面的少女卻聽不得他口中的這兩個字——他憑什麼說算了，難道在他眼中，這一切都可以隨隨便便放棄麽？多多邁步走到他身旁，她凝望他眼睛，聲音卻一下子變得冷徹骨髓！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放棄。」

這少年看了她一眼，他的話語，更讓多多的心裡頭一瞬間湧上了一絲怒氣！

「你沒有必要懂得我放棄的理由。」

「我是妖神，你如今是龍族的皇，相當於龍族的族長，我們在神界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你想要幫玄月，那你便去。不必揣摩我的心思，對我指手畫腳，你沒有那個資格。」

多多怒到極致，氣到極點的少女，臉上反而浮現出了一絲冷淡的笑，她伸出手指著自己。

「我沒有資格？」

「你怎麼能夠說出這樣沒有良心的話，你忘了過去……」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對面的少年，再度乾脆利落地打斷了她！

「是。我全都忘了，忘得乾乾淨淨，從很多年前就忘了。」

多多有些惱怒地咬緊嘴唇，她盯著這少年的臉龐，心裡頭說不上來是什麼複雜滋味，只是心中涼氣一直往裡頭滲透。對面的少年一言不發地站在角落，他身體四周更是湧出漩渦氣流，阻止多多再接近他。多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終於放棄轉身離開。

……

葉玄月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但是她蘇醒過來聞見的卻是淡淡的香氣，那香氣幾乎有提神醒腦的作用，她一下子便沒有那般昏昏沉沉的感覺。她抬起頭的瞬間，卻發現她身旁好像布置了一個陣法。

四肢還是毫無力氣。

她坐起身，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等等，她低下頭，卻發現她自己好像……變得更小了？

原本她外貌，是一直維持在十七八歲的少女模樣，如今她看著自己的手腳，感覺好像縮小了許多，而她的床榻對面，則是放了一面鏡子，葉玄月抬起頭，發覺自己的樣貌果真變得比之前要小許多。她看習慣了自己的臉，看著自己一下子好似變成了七八歲大女童的模樣，還有些稀奇，同時有些不理解，這是什麼法術？

幻術？

鏡中的女孩，七八歲的年紀，那張臉龐精緻到了極點，但是七八歲的女童，清冷之餘，卻更顯得稚氣可愛，臉上還有些嬰兒肥，隨著她疑惑的皺起眉頭，鏡中的女童也蹙眉，模樣冰雪聰穎，讓人隻想要捧在手掌心呵護，葉玄月的手腳虛浮無力，她轉過頭看著四周的陣法，思考著破陣而出的可能性，卻聽見從背後傳來聲音。

「你醒了？」

走進來的女子，竟然是南宮夙。

她看著眼前的葉玄月，一張精緻到極致的臉龐上淡淡的困惑表情，她停頓了片刻，才輕聲解釋道。

「你的身體在自我修復，因為時間法則動用到了極致，所以在你的身體暫時發生了時光倒流的狀況，等到你的身體逐漸修復完成，你便會恢復到同原來一模一樣的模樣。」

葉玄月點頭接受了這種解釋，她的確能夠感覺到她身體出了意外，只是她沒有想到居然是南宮夙出現在她面前解釋這一切，空氣一瞬間都好似凍結住了，陷入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沉默，南宮夙盯著她的臉頰，隔了數秒之後，才繼續開口。

「我不得已那麼做。」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母親……但是即便知道，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可能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打開那隻盒子。」

「只要有機會，我就不會放過。」

坐在床沿上的葉玄月安靜聽著她的話，她其實沒有怪任何人。

她知道那是元夙的選擇。

不論是小狐狸，還是元夙——其實他們都沒有錯，而元夙看著她，神情裡頭好似夾雜了一點說不出來的愧疚，然後葉玄月聽見南宮夙開口說道。

「我可能要回到神界了。」

葉玄月看向她。

「和薑源池一起？」

對面的南宮夙卻搖頭。

「不。我自己一個人——其實在你沉睡的這段時間，那座飛升之橋雖然沒有完全建立，但是也已經有面對衰劫威脅不堪忍受的仙界仙帝強行想要通過此橋飛升到仙界去。我當時也在場，把細節看得很清楚。仙界修鍊者在我那個年代……」

她略微停頓了一下，意識到這樣說不算太妥當，然後才輕聲繼續說道。

「在元夙的那個年代，想要飛升並不艱難，幾乎兩三個仙界飛升者便會有一個成功者，這比起其他下界來說，已經幾乎等同於奇跡，飛升概率極高。」

「但是……」

她深吸一口氣。

「我親眼見證過，如今的仙界仙帝飛升了五個人，但是，這五個人，沒有一個人能夠成功，而且四個人魂飛魄散，只有一個保住了自己的魂魄，得到了轉世的機會。」

「比起曾經的仙界，如今他們雖然可以去闖一把，但是難度太大……」

「不過也有前提是如今嘗試的仙帝都是年老體衰，不得不拚命搏一把，如果換做真正巔峰的仙帝，成功的概率應當會高一些。不過連續失敗五個人，仙界如今頗為悲觀。」

「其他仙帝，都打起退堂鼓，短時間內，應當不會再嘗試。」

「畢竟飛升之橋上灰飛煙滅的仙帝被他們看的清清楚楚。」

「除非出現一個真正的成功者，才能夠讓他們相信，這條路走得通。」

南宮夙一氣呵成地說完這番話，然後她的眼眸定定地凝望著葉玄月，她認真說道。

「我要做那個成功者，給仙界的修鍊者以信心，好讓他們相信，這條路走得通——他們可以前往神界。如果一直沒有人成功的話，這座橋耗盡千辛萬苦才搭建起來，便變得沒有意義可言。」

葉玄月聽著南宮夙的話，她開口說道。

「為什麼是你？」

南宮夙輕聲說道。

「不過是再來一次。前世我也是最早飛升到神界的那批強者，我知道這並不可怕。我之前能夠成功，如今更加不可能失敗。」

「而且你們本來就從神界下來，不會受到神界排斥，所以即便你們通過飛升之橋折返，也不會遭遇到什麼阻礙，我這具身體誕生在仙界南宮世家，同其他仙帝是處在同一水平。我隻想證明，若是我用這具身體做得到，只要他們足夠強大他們也能夠飛升。」

「飛升之橋沒有問題，失敗——是因為他們還不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