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昊含糊的應了一聲。他記得在進入幻境之前，那黑魚少年讓齊昊把他帶著。

但是眼下齊昊伸出手摸向自己的口袋，卻是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他有點兒詫異，所以面對這少女的話語，難免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這少女倒也沒有很生氣，她看向齊昊，眼神之中只是有點兒失望。

「你也不喜歡這隻小魚麽？」

「婆婆很討厭……一直讓我把這隻小魚丟走。」

「她說我們這裡都是紅鯉魚，突然出現了一隻黑色的遊魚，是不祥的徵兆，這隻黑色小魚必定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所以婆婆讓我不要耽誤，趕緊將這隻小魚丟走。」

齊昊不說話，他心裡頭想的卻是最初進入村莊，那個詭異的老者口口聲聲說什麼災難之魚，難道這個村莊將要面臨的災厄同這隻黑色小魚有關係？

但是那黑魚少年讓他找出真正的兇手……

聽他的口氣，他好像是被冤枉的。

也就是說，這裡頭有蹊蹺。真兇……齊昊停頓了一下，看似漫不經心地隨意閑聊。

「我之前一直在家裡頭呆著，最近也不怎麼出門，不知道，村子裡頭是否有什麼奇怪的事情？」

齊昊一邊說著，一邊眸光清朗地看向這少女，對面的少女神情懵懂地搖頭。

「奇怪的事？」

「好像並沒有。」

「村子裡頭一切都和之前一樣。張婆婆的豆花攤，我爹爹的打鐵鋪，何姐姐綉香囊同布包……還有捕魚同採摘藥材的，大家都同之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奇怪的事情發生。」

這少女認認真真想了一遍，她輕咬嘴唇，一雙眼睛水靈靈地看著齊昊。

「怎麼了？」

這少女在這村子裡頭土生土長，連她都說沒有什麼異樣，那怕是當真沒有了。

「那村子裡頭有外人來麽？」

齊昊轉而問這少女村子裡頭可否見過外人。

對面女孩依然還是搖頭。

「不曾見到外來者。」

「村子裡頭一切都同之前一模一樣——一點兒都沒有什麼奇怪之處。」

「你問這個做什麼，你是不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娘親，那個溫柔的婦人正好端了一碟子魚走上來，那碟紅燒魚看上去色澤誘人，雖然是凡間食物的料理法子，而齊昊早在仙界的時候，就早已經辟穀不用再追求這些口腹之慾，但是這碟魚確實算得上是香氣撲鼻。

那婦人笑眯眯地說道。

「我去拿碗筷。」

「顧白你多吃一些。你在家養病這些日子，可當真是消瘦了許多，瞧著我也覺得心疼。」

「正應當多補補身體，補一補損耗的元氣才是。」

「你爹爹走之前，將你託付給我們這些鄉裡鄉鄰，總沒有你到我家做客，卻沒有熱飯食好好款待你的道理。」

這婦人的臉頰之上的笑容溫和動人，那碟紅燒魚還冒著熱氣，齊昊點了點頭，他低著頭突然不說話了。齊昊在仙界的時候，很小的時候就被放逐到其他仙域去，他的祖父雖然是仙帝，但是他卻從來沒有享受到什麼親人之間的脈脈溫情，相反過得很淒涼，同孤兒也沒有任何區別。

眼前這婦人的笑顏一瞬間讓齊昊有點恍惚，然後他突然聽見什麼東西撲通一下摔在地上，他回頭一看，只看見那個少女有些錯愕的臉龐，她蹲下來，然後匆匆地將那尾黑色小魚重新放入那透明的玻璃水缸之中，她一邊用手去捧，表情還帶了點兒困惑。

「你怎麼突然跳出來了？」

齊昊盯著這位黑色小魚的尾巴看了一眼，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但是他一時之間又說不上來。

而那個婦人則有些嗔怪地看著自家女兒。

「都讓你不要隨隨便便撿東西……」

「你看看你。而且眼下都快要吃飯了，你還不把這東西給放回去？若是弄髒了菜該如何是好？」

這少女嗷了一聲，捧著魚缸打算走入屋子裡頭放好，而這婦人繼續招呼齊昊。

「顧白快來坐。這道魚，你多吃一些……」

齊昊被她拉著坐在座位之上，但是等到齊昊再看向那道熱氣騰騰的紅燒魚之時，這少年心裡頭卻猛然咯噔一下，因為這道熱氣騰騰的紅燒魚上頭，居然漂浮出若隱若現的一道道黑氣來！

那黑氣讓齊昊無法忽略，他眨了眨眼睛，可是黑氣依然存在，他看著笑意溫煦好似一點兒也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婦人，遲疑著問道。

「這魚……」

對面的婦人有些緊張。

「怎麼？可是嫌嬸嬸的手藝不好？」

「浪費了食材？這種魚哪怕是在咱們村子裡頭也少見，只有老釣叟才能釣得上來，珍貴的很，很適合顧白你這樣大病初癒的人將補身體。」

齊昊搖了搖頭，他輕輕說。

「沒有浪費。這魚很好。」

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所看見的黑氣，但是齊昊有一種直覺，若是讓這一家人吃掉這盤魚——會發生一些不大好的事情，他低著頭，開口說道。

「我很喜歡這道魚。」

那嬸嬸才展露笑容。

「喜歡便好。」

「喜歡便可以多吃一些，我去準備其他的菜。」

她匆匆走出去，繼續去廚房之中忙活，而齊昊盯著那散發黑氣的紅燒魚，他在腦海之中匆匆同通寶鼠交流。

「你知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隻通寶鼠顯然也是一頭霧水。

「我怎麼會知道？但是這裡頭分明有蹊蹺——應當是有人在搞鬼，這條魚上頭的黑氣纏繞，這分明是一種怨念，但是這裡的普通村民卻一點兒都不知道，也看不出來。把怨念吃下去，肯定不會有好事，你還是別嘗了。」

齊昊蹙眉。

「我不吃可以，可是找什麼借口勸這家人別嘗這道魚？」

通寶鼠看齊昊的眼神，分明是讓齊昊自己想辦法。齊昊有些頭疼，他看了一眼窗外，猶豫半晌，然後端著那盤魚，默默地瞄準窗外的草叢——倒掉，然後再走回來把空碟子放在桌子上，一副平靜之極的模樣，看得那隻通寶鼠眼睛發直。

「要是問你，你怎麼說？」

齊昊面不改色。

「就說太好吃，我把全都吃掉了。」

通寶鼠被他這個回答逗樂了。

「那魚骨頭呢？」

齊昊更加不假思索。

「嚼碎咽下去了。」

通寶鼠：「……」

「你這樣做也太簡單粗暴了一些。」

齊昊瞥了一眼通寶鼠，然後毫不動搖地回答道。

「簡單粗暴便簡單粗暴，總比讓這家人出事強些，頂多讓她們覺得我沒有禮貌，但是我是來破案找出真兇的，總不能顧忌太多旁人的想法。這魚有問題至少是個突破口，我還得去找那個送魚給我的婆婆，問問她從何處釣上來的魚，我們下午便去那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