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不假思索亦毫不客氣地毀掉了這棵樹。那聲音一下子從他腦海之中消散開來。

他看著這棵枯黃的樹木，看著原本翠綠的葉子片片枯萎凋零，卻聽見半空之中一道銀鈴一般的笑聲。

「好狠的手段。」

「不過我最喜歡這樣狠心利索的人，總比那些遮遮掩掩拖拖拉拉的偽善者強上百倍不止。」

這笑聲縈繞在白玄耳畔，他眉頭挑了挑，抬起頭，眸光所見乃是一個穿著明亮橙色長裙的女子，身影緩緩從半空之中浮現出來，看著他展露出笑容。這女子的臉頰上好似用大片大片明亮的色彩做過調色，遮掩住了她原本的肌膚，而她的眼瞳顏色，也接近於深褐色，眼下正隔空凝望白玄。

但是雖然此女看似平靜。

白玄卻能夠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頗為磅礴的力量，這少年挺直略顯單薄的脊背，開口問道。

「至尊？」

神界浩大，但是它卻不知道，竟然還有這樣的一位至尊。

哪怕是妖神記憶，上古時代也沒有此女的存在。這個女子出現得詭異，無聲又無息，白玄看著那張陌生的面容，她臉上油彩太多遮蓋住了她本來容顏，而白玄則是直接單刀直入，開口直接問詢。

「你是什麼人？」

對面的女子開口說道。

「這不重要。我來見你，是因為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同你合作。」

「我認為整個神界，目前來說，既擁有那樣的能力，又擁有那樣的膽量同我合作的，大概只有妖神。」

「所以我便來找你。」

「這棵古樹早就應當隕落，它當初把自己本體搬遷到此處，就是為了吸取神界縫隙之中流淌過來的界力好為自己續命，雖然它活得很長久，但是卻因此而導致幾個小世界分崩離析，畢竟界力被這棵古樹吸取之後，那些小世界不斷衰敗。」

「總有些存在，嘴上道貌岸然，實際上做出的事情，還不如他們眼中邪惡異端。」

「你毀了這棵古樹，等於變相拯救了那幾個被它為了延續自身而逼得幾乎山窮水盡的小世界。」

此女的唇角翹起，臉上大片大片的油彩色澤極度絢爛地拚湊在一起，更顯得對面清冷少年簡簡單單，畢竟他隻穿了一身普通白色長袍，同她形成了鮮明對比。

白玄看著她，眸光審視的同時又充滿敵意。

他對這個世界都擁有極深的敵意！

除了玄月，無人有可能打開他的心防。他凝望眼前的這個女子，然後冷聲問道。

「你想要同我合作什麼？」

此女一點兒都不介意白玄的冷淡態度。她似乎對白玄有了解，開口說道。

「別那麼著急，我自然會告訴過你。我雖然同你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我在你繼承妖神之位的時候，便開始關注你了。要知道妖神一脈同我淵源不淺，曾經上一代妖神同我關係更是密切得很。」

「否則，我何必要在如今這等風口浪尖的局面前來找你？」

白玄的眉頭皺了皺。

上一代妖神——

他腦海之中忽的浮現出一張平平無奇勉強算得上是清秀的臉龐。他想起來了。

「你是烏煉子？」

「你是那個掌控季節的至尊？」

他看著眼前女子，然後若有所思。

「你的功法如今在夏季時節，所以你才會這般打扮——但是你當初同之前妖神打交道的時候，功法處於冬季時節，所以才會同如今樣貌迥然不同。」

所以白玄一開始才沒有認出她來！

烏煉子在神界，也是一個極為奇特的存在！她的名字雖然叫做烏煉子，聽上去很有一些男子氣概，但是她卻是一個女人。而且是神界罕見的，修鍊了一種或許只有她才領悟的奇特法則的至尊。她所修鍊的法則叫做四季法則，來是來源於人世間的四季變化，春夏秋冬，四季交替，每一種季節來臨，她都會擁有屬於這個季節的截然不同的嶄新神通。

之前前任妖神的確同她打過交道，但是當初她的功法應當是屬於冬之時節，對於她的影響，是一個渾身宛若冰雪一般冰冷的女子。

她的功法每更迭一次季節，她的氣質甚至喜好都會根據季節的不同而發生改變，變得截然不同，所以方才顯得十分奇特，她如今這般打扮，大概不是處在夏季便是秋季。

烏煉子看了一眼白玄，她眼底浮現笑意。

「看來你認識我。」

「不錯。」

「你看見那隕落至尊的徵兆了沒有？我原本以為是你動的手，但是我來了才發現，此事，好像同你並沒有多少乾係，我反而揣測出了錯誤。」

白玄偏過臉去。

「你認為是我出手殺了至尊？」

「為什麼，因為神界如今只有我有能力同動機？為什麼你們不猜其他人？」

烏煉子點了點頭，他的眼中似是有笑意浮動。

「我原本是如此認為的。但是似乎我的認知出了些錯誤。」

「但神界有我這等想法的，絕不止我一個人。你應當聽過一個詞語叫做兔死狐悲——如今那至尊隕落已成事實，而且很有可能是被人擊殺，否則不會誕生那等天象，有些至尊想來認定是你出手，為了自保，免不得要先下手為強，所以在不知不覺之中，你的處境已經變得岌岌可危。」

「旁人都認定你是一個危險存在，又怎麼會容你為自己辯解？」

白玄蹙了蹙眉頭，少年殊麗妖嬈的面容涼如冰雪。

「他們愛認定什麼便是什麼。」

他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情很放在心上。縱然這黑鍋要讓他來背，但是白玄也不在乎，他根本沒有要查出真相的意願，他看眼前的崖壁深淵，烏煉子看著這少年冷漠又尖銳的側臉，看著那張幾乎放在人間傾國傾城跨越性別的妖孽美麗臉龐，她似是緩緩嘆氣。

「你不在意，但是這件事情只是開始，既然有人針對至尊布局，難道隻殺一個至尊便罷休？我若是猜的不錯，此人很有可能能夠掠奪至尊氣運同法則！」

「而你背下這等黑鍋，只會成為眾矢之的。要面對其餘至尊的截殺，這樣你也無所謂麽？」

白玄的神情很淡。

「誰來尋我，我便斬殺誰。這又有什麼需要猶豫之處？」

對面的烏煉子反問他。

「一人可以，若是布局呢？」

「若是他們合力給你設下死局——你要如何破局？」

對面這少年眼神涼薄。

「你若是隻來告訴我這個，看在你同曾經妖神還算有幾分交情的份上，我可以暫時不出手，但是若是你還停留……」

白玄的手指伸向對面，半空之中立刻傳來嗖嗖的風刃破空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