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昊看著楚瀅瀅，她仰起頭盯著齊昊的臉頰，然後十分乾脆地伸出手來。

她手中捧著的那個玻璃盒子，那條黑色的小魚依然來回遊曳，楚瀅瀅鬆開手掌心，讓那個透明的玻璃盒子，猛然墜落在地。那透明的玻璃盒子摔碎，露出裡頭那條搖頭擺尾的黑色小魚。

那條黑色的小魚來回擺尾瞧著生機勃勃，然後楚瀅瀅一把撿起那條黑色小魚，她凝望了一眼，然後她鬆開手掌——這條黑色的小魚，竟然緩緩在空氣之中遊動。

好似這一片天地，便是這一尾黑色小魚的一整片海洋。

它靈動異常地甩尾遊曳在這片天地間，然後落在齊昊手中方才停下，化作了一塊黑玉的玉雕！

楚瀅瀅的聲音雖然輕，但是奇怪得很，齊昊卻好像能夠把她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它會帶你出去。」

「你離開這裡，再也不要回來。」

「你一定……一定要記得我呀。」

齊昊掌心的黑色小魚散發出絨絨的光芒來。

齊昊盯著這尾黑色的小魚，卻感覺自己在這一瞬間天旋地轉，他發出了一道低低的淺吟聲，下一瞬間，好似有一股龐大的力量把他擠出這具身體，他最後瞧見的是楚瀅瀅帶了點驚慌的眼神。

「你不是……你不是顧白？」

「你是誰，為什麼佔據了顧白的身體？」

齊昊想要開口回答，他想要說話，但是卻做不到，他渾身僵硬且麻木，那股劇烈的疼痛徹底在他身體之上蔓延，然後齊昊終於倒頭昏迷過去。

……

齊昊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他是被通寶鼠叫醒的。

他抬起頭，發現他還在那間仿若斷壁殘垣一般無二的房間裡頭，而對面的通寶鼠用舌頭舔了舔他的臉頰，看見齊昊蘇醒過來，這才長舒一口氣。

通寶鼠的音調提高了好幾分。

「你醒過來了？」

「走。我們去拿寶貝。」

齊昊眼前的通寶鼠都好似帶著重影，在他眼前出現了好幾隻通寶鼠，他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腦門，在幻境裡頭髮生的一切，卻像是走馬燈一樣清晰無比地在他腦海之中一一閃現，衝擊得他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他一骨碌爬起身，然後一開口就問。

「我們……算成功了？」

「可那黑魚少年呢？」

「那條黑魚呢？」

他記得楚瀅瀅說那條黑魚能夠帶他脫離幻境。

所以齊昊四處尋找那條黑魚。

通寶鼠看了齊昊一眼，它的下巴戳了戳。

「就在你手掌心裡頭。你自己低頭看一眼，便是了。」

齊昊聞言低下頭，他這才發現——他掌心之中握著的居然是一塊黑色的玉佩。這塊黑色的玉佩果真是遊魚的形狀。

「那黑色的遊魚，包括你所見到的遊魚幻化而成的黑衣少年，都是這塊玉佩的器靈。眼下這塊玉佩已經屬於你了。」

「你昏迷的時候，我其實也隨你一同昏迷不醒，不過比你早蘇醒片刻罷了。不過根據幻境之中的幻象來看，我猜那個顧白，最後很有可能逃脫了這個幻境。」

「所以這個幻境其實已經崩潰了……雖然不知道他為何不帶走這塊玉佩便宜了你。」

「也許他不想再同這裡有任何牽扯吧。」

「總而言之，這塊玉佩屬於你，這個寶庫也屬於你。」

「所以，你可以隨意打開這個寶庫，拿走裡面的一切物品了。」

通寶鼠的聲音極認真。它凝望齊昊手掌心的這塊玉佩，開口說道。

「這就是那寶庫的鑰匙。」

「我知道你如今一定還反應不過來，但是如今當務之急，不是讓你慢慢反應，而是我們先去看看那寶庫裡頭有什麼。」

通寶鼠一邊說著，一邊敏捷地向前躍動，但是齊昊卻久久不邁步，這隻通寶鼠有些好奇地回過頭，它看了一眼齊昊，卻在一瞬間愣住。

這個少年，不過是經歷了一趟幻境，怎麼給它的感覺，截然不同了？

齊昊伸出手握住那塊玉佩，他的聲音聽上去又輕又淺。

「等等。」

「讓我再緩一緩。」

他握著玉佩，閉上眼睛。那些鮮活的……記憶，他記得楚瀅瀅最後驚愕的眼神，也記得手掌之中的這尾小黑魚有一種刺骨的涼意。

而在通寶鼠眼中，他卻能夠看見，齊昊閉上眼睛之後，從他身上，湧動出洶湧的靈氣來。

不是神力，而是一種……通寶鼠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的靈氣。它怔怔地盯著這個少年的臉龐，心裡頭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慶幸感。

他好像之前。

過分低估了這個少年的天賦。他的確因為這場幻境，而有了一些了不起的感悟。通寶鼠之前雖然有意點撥他，但是它萬萬想不到，這個少年居然當真能夠了悟得如此之快，他好像的確進入一種特殊的狀態，從而觸碰到一些法則碎片。

這些東西，眼下看來不顯眼。

好似不顯山不露水。

但是通寶鼠是有見識的神獸。

它知道這些東西的重要性。這些東西，在神界，是一個修鍊者的根基！只有根基打得足夠牢固，才可能平底萬裡，成為頂尖強者。

這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可是眼前的這個小子，他不過剛飛升沒有多久啊，他甚至連神人境界都勉強……

可是這些東西，多少神王都窺探不到門徑。

只能夠被擋在門外嘆息。

這個小子的天賦也太強了一些——它隨便契約的這個傢夥，非同小可，看來只要不隕落，註定會成為非凡之人。

通寶鼠在心中接連不斷的唏噓感嘆。

不過它知道緩急輕重，齊昊眼下的狀態微妙玄奧，比起來，那些寶庫之中的寶物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迫切，哪怕什麼都得不到，單單是這一場感悟，就早已經夠回本的了，所以通寶鼠也不急不躁地蹲在他身旁守著他，等待齊昊感悟完成。

齊昊這一閉眼便是天昏地暗時間飛速流逝，通寶鼠看著他身上閃爍著的靈光，它心中十分滿意。

這種感覺，就像是隨手在泥巴地裡頭一挖，原本以為挖出的是塊破爛石頭，不成想，居然挖出了一塊天下有地下無的珍寶一樣。

隨著靈光匯聚。

通寶鼠笑得看不見眼睛。

它之前遇見的那隻松鼠，還跟它炫耀過，它認識很多天賦出眾的飛升者。

通寶鼠覺得自己的運氣，不會遜色於它。

讓它炫耀去吧。

它這一把，可也挖到一個大寶貝了。

齊昊的資質讓通寶鼠覺得心滿意足，雖然他眼下剛剛飛升沒有多久還只不過是個普通神人，但是不用多久，他必定能夠步步高升，修為雖然重要，但是靈性卻是更重要的，他的前途不可估量，這麼個人才，它撿得好撿得妙。

它就說麽，它堂堂通寶鼠，怎麼可能挖掘不到好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