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寧而言，這兩個消息，不論哪一個，都足以震撼他，若是一定要分出一個勝負的話，那麼還是塗汐是母皇這件事情更加令他覺得不可思議。

他不相信。

他甚至懷疑，這是不是葉玄月聯合給他設下的一個圈套，塗汐怎麼可能是蟲族母皇——她雖然的確混雜了一絲蟲族血脈，但是蟲族母皇何等高高在上何等犀利可怕，怎麼會容許自己去一顆被神族掌控的垃圾星球，怎麼會讓自己淪落到那麼不堪的境地。

但是他心底又好像有一道聲音在瘋狂咆哮！

這道聲音告訴寧，這是真的！

否則，她當初為什麼要斬殺那個曾經收留過她的小種族，為什麼蟲族都聽令於她，為什麼……為什麼神族內部的長老議會要利用他來引誘塗汐，為什麼要給他這樣一個將軍的位子——他一瞬間抱著頭，感覺滿腦都是混亂，但是很快他便理清楚了思路，又恢復成了那個極為堅毅的男人。

他開口說道。

「我還是不相信。」

「她不可能是母皇。她如果是，我當初殺死雄蟲，同她已經結下了血海深仇。」

「母皇也不可能是她的樣子。」

葉玄月看向寧——她沉默片刻，然後她才說道。

「或許正是因為你擊殺了那隻雄蟲，所以那隻母皇最後——才選擇了成為塗汐。」

「我相信在你遇見她的時候，她或許真的並不是蟲族的母皇。但是你知道，蟲族有一種能力，是能夠侵佔他人身體。」

「你看見你旁邊的這枚繭了麽？這裡頭其實也是一個人類，一個叫做惹香來的人類——她當初因為某種原因，自願放棄身體的掌控權，把自己的身體的權利完全交付給了一隻母皇，從此她的身體就被那隻母皇佔據，她同那隻母皇共存，大部分卻都是完全被壓製住。」

「她還是不是她自己，已經難以說清楚了。」

葉玄月同他逐字逐句的分析。

「你同母皇有深仇大恨。正因為這樣，所以她選中了跟你有過幼年緣分的塗汐。」

「這何嘗不是一種報復？」

「你殺死了她的雄蟲，所以……她便佔據對於你而言，有特殊意義的女子的身體。所以她三番四次的布局殺你，但是我想，她本身也處於一種分外掙扎的狀態，不時要被塗汐原本的意識佔據上風，所以才會被你屢屢逃脫，找到一線生機。」

寧咬著他近乎乾涸的嘴唇卻不發一語，隔了數秒鐘之後，寧才慢慢地半仰起頭。他眯著眼睛，聲音像是一字一句從他緊閉的雙唇之中噴射而出，像是立刻就要爆發的火山。

「可是這只是你的揣測。」

葉玄月的反應平靜異常，她微微點了點下巴。

「這的確只是猜測。」

即便她直覺這是事實——即便她的猜測往往都很接近真相，但是她並沒有在寧面前一口咬定什麼，而這個男人則是從口袋裡頭掏出了一隻小巧的激光發射器，他對準身旁的那顆巨繭，然後不假思索地按下去，葉玄月聽見他說。

「不論如何……」

「只要是蟲族……我就必定要斬殺殆盡！」

……

激光衝出的那瞬間，光芒甚至可以用恢宏來形容，火焰一瞬間吞沒那顆巨大的繭，然後燃燒起熊熊大火，但是火光並未散發出意料之中的灼熱能量，那些熱能好像全都被這顆巨繭吸收，然後寧猛然撲上前去，他的手指用力地攥緊，似是一拳想要打穿這顆巨繭。

葉玄月同冷莫燃都並未有多餘的動作。

那巨繭之上——裂開了一道縫隙，然後從熊熊火光之中跳出了一道身影，卻並不是佔據惹香來身體的那隻雌蟲。

而是——

那個之前在戰爭堡壘之中沉睡，等同於在戰爭堡壘之中被囚禁的神族最強戰士。

眼下他出現，火光之中他身上穿了一層護甲，然後毫不客氣地直接伸出手，打向寧。

隔著火光的對峙突如其來。

葉玄月卻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這場對決，她拉了拉冷莫燃的衣袖，然後兩個人向外退了數步，竟然任憑這兩個傢夥打鬥，一個是目前神族極為強悍的將軍，一個是神族研製出的最強戰士，冷莫燃看了一眼，然後他點評道。

「寧大概不是這個傢夥的對手，不過這個傢夥也不在最強狀態。」

葉玄月隨意點了點頭，她拉著冷莫燃往一旁的通道走去，語氣似是毫不在意這場對決的勝負。

「所以我才不想插手。」

「你說得對，每一界都有自己運行的規律，我原本以為這裡需要我插手，但是其實冥冥之中，這裡已經有他們自己要走的一條路，不論是我還是其他任何人，其實都干涉不了。」

冷莫燃覺得葉玄月這句話隱隱有所指。

「你很看好這個叫做寧的傢夥？」

葉玄月點頭。

「我為什麼不看好他？」

「能夠遇見我，已經是他的運氣的一種體現。」

「不看好他，難道要看好那些我一無所知的陌生人？」

「我覺得這一界的那隻母皇，應當很快就會出現，但是她肯定贏不了。」

「就好像，惹香來遇見那隻鯤鵬也贏不了一樣，這是同樣的道理。」

葉玄月托著腮，她開口說道。

「如果情況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們便不用出場。」

她眼波略微轉動，倒是美得驚人，這少女盯著光滑的地面，她說道。

「其實我是真的很擔心仙界。」

「只是暫時回不去，所以再擔心也無濟於事，一切都有安排，我著急也沒有什麼用處。」

她這樣說，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冰冷金屬牆壁，雖然葉玄月心裡頭已經做好準備，但是事實情況，則是比她所想最為糟糕的情況，還要更加糟糕無數倍——

可以說是一塌糊塗。

仙界之中——

眼下徹底亂成了一鍋粥，半空之中一顆流星墜落的時候，葉虛庭的身體落於荒野，他的雙手握緊劍柄，而鮮血，則是順著劍柄逐漸滴落到了泥土之中，在他腳下染出一片赤色如同楓葉，他唇瓣慘白，而且上頭還有一道道的裂痕。

而在葉虛庭對面的少年，他開口說道。

「你若是再攔在我面前的話，我只有不顧一切的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