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某個地方。石台之外,皆是群星閃爍。那些星辰閃爍不定,而一個老者抬起頭,看著一顆星辰黯淡下去,他的神情沒有波動,卻低聲說道。
「大災在即啊……」
「覆巢之下焉有安卵?也不知道幾人能夠逃得生天……」
「舊星隕落,新星升起。總會有一代又一代的新的風流人物的……」
這老者說完了這句話之後,緩緩閉眸,一切又歸於平靜,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
祭酒仙帝的神情瞧著有些恍惚。
辛莞莞瞥了他一眼,語氣雖然還是不太好,不過聽上去,總比之前要顯得好了不少,她盯著祭酒仙帝,然後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到底是怎麼了?」
「感覺你整個人不在狀態似的。」
祭酒仙帝緩緩吐出一口氣息,他苦笑了一下,然後方才輕聲說道。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那龍族的老者縱然強大,但是……瞧著他的模樣,又覺得……有些……有些……」
他顯然是斟酌著,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詞才妥當,不會顯得太過冒犯。
而赤瞳則是乾脆得很。
「你是覺得他可憐麽?」
這隻小猴子開口說道。
「他那麼強大,但是他走什麼樣的道路,也是他自己選擇的,他未必自己覺得很難過的。」
赤瞳倒是更加看得開,他頓了頓,然後方才說道。
「我們不是還要去那個什麼,什麼山的麽。」
「搞不好,我們比他還可憐呢,你們說那什麼山那麼危險……」
他吐了吐舌頭,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祭酒仙帝卻不知道這樁事情,他微微抬起頭,顯然是有些疑惑不解,而葉玄月想了想,同祭酒仙帝提了幾句關於妖神山的事情,祭酒仙帝的吃驚不是作偽,他臉上的苦笑意味更加濃鬱,然後開口說道。
「你們這是哪裡危險,便要去哪裡。」
「當真是把性命放在刀尖上四處闖蕩了。」
辛莞莞瞪了他一眼。
「我們去哪裡,本來也不乾你的事情。你若是不想去,我們在這裡分道揚鑣便是了。」
「誰稀罕你這個傢夥,招搖撞世,偏偏又沒有什麼本事,當真是羞死人了。」
祭酒仙帝則是看著辛莞莞呵呵地笑。
「我沒有什麼本事?你這話說得,可還有半點良心?之前是誰幫你出劍的,我可是打算殺了那個龍族一看便是天之驕子的人物的……」
辛莞莞微微一怔,倒是不說話轉過頭不看祭酒仙帝了,她眼波流轉,也不知道心裡頭都藏著什麼心思,而赤瞳則是嚷嚷了起來,語氣分外認真,好似分外篤定一般。
「那個傢夥,以後我是要殺了他的!」
「你們誰也不準跟我搶!」
赤瞳的修為最低,不過誰也沒有嘲弄他的意思,祭酒仙帝看著身旁的少年,倒是神情頗有幾分認真,他頓了頓,才看似有些像是詢問的語氣。
「你當真要殺了那個傢夥?」
赤瞳毫不猶豫地點頭。
祭酒仙帝這才笑了起來,他開口說道。
「年輕仙獸,有遠大志向,倒是不錯,是一件好事情。」
赤瞳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他懷疑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個男人,開口問道。
「你覺得我做不到?」
祭酒仙帝大笑起來。
「所以才要努力麽。加油,我看好你!」
……
從龍族範圍溜出去的話,還需要走一段頗為漫長的路途。祭酒仙帝一路上同辛莞莞又開始了鬥嘴之路,但是倒是沒有再提要離開的事情。而辛莞莞呢,對他還是沒有什麼好臉色,不過也不出聲趕他走了。
畢竟多少是個人類仙帝,說不定能在妖神山便派上大用場了。
所以祭酒仙帝,倒是又回歸到了隊伍之中來。
葉玄月一路上就笑眯眯地聽著辛莞莞同祭酒仙帝鬥嘴,聽小猴子插話,其實赤瞳經常問一些問題,但是又被那個仙帝給打岔岔過去了,比如——
「破天去了哪裡?你口中所說的那些龍族特別厲害的強者,又去了哪裡?」
祭酒仙帝打了一個哈哈,他捂著嘴,然後笑眯眯地開口說道。
「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便跟著一起去了,看熱鬧多好啊,你說是不是?」
赤瞳半信半疑地看著他,然後想了想,又開口問道。
「你老是跟辛姐姐吵架,是不是喜歡她?」
祭酒仙帝原本正在美滋滋地喝酒,一口酒險些沒噴出來,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赤瞳,然後咳嗽了兩聲,語氣頗為的微妙。
「咳咳……小孩子當真是不懂事童言無忌,什麼喜歡不喜歡的……胡說八道,你這樣說,你辛姐姐可是要尷尬的……」
辛莞莞在旁邊冷笑。
「怎麼,我很不值得喜歡麽?」
「也是,我在某個傢夥眼中,哪怕是個粗使丫頭,只怕都比我強。」
「有的人生來眼睛恐怕便是瞎的。」
祭酒仙帝張雲潤大感頭疼,他的眼神四處飄蕩,然後飄到了葉玄月那裡去,他看著葉玄月,倒是還擠眉弄眼了兩下,示意葉玄月給他解圍。葉玄月只是覺得有些好笑,她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赤瞳,赤瞳笑得一臉賊兮兮,他才不是什麼童言無忌,他就是故意的。
而辛莞莞站在那裡便是一道風景,只是不給絲毫好臉色罷了,但是即便如此,也是極其好看的。
祭酒仙帝看著葉玄月,然後聽見葉玄月開口說道。
「管他怎麼想,你自己開心最重要。」
辛莞莞瞥了一眼祭酒仙帝,然後說道。
「也是。我要的,是頂天立地,能夠庇護我們一族的英雄。旁的,我可瞧不上。」
祭酒仙帝似乎又嘟囔了什麼,他喝了一口酒,晃了晃酒葫蘆,然後這才走到赤瞳面前,笑眯眯地戳了戳這少年的肩膀,模樣像極了哄騙小孩的怪大叔。
「再給點酒。」
赤瞳捧著自己的小玉葫蘆,一臉心疼。
「你少喝點啊……」
「我可真不剩多少了!」
不過他雖然這樣說,還是小心翼翼地給他倒了一點兒酒,只是有些齜牙咧嘴的心疼罷了。祭酒仙帝眯著眼睛,又抿了一口酒,心裡頭說不出來的舒爽滋味,好像整個人心頭都覺得爽快了。
他看了一眼葉玄月,倒是有點兒羨慕這個小姑娘。能被人真心以待是種極大的福分——但是他卻又覺得,這個少女,卻是值得這種福分的。
這整個仙界,又能有何人能做到像這少女一般?
祭酒仙帝又悶頭喝了兩口酒,路邊有野生的花樹,香氣陣陣,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嗯,舒心。
辛莞莞看了他一眼,這個傢夥眼神渙散,一副酒鬼模樣,渾身上下挑不出什麼好來。
但是她心裡頭的感覺,卻好像有點兒微妙。
她冷哼一下,然後往前走去。
他看不上她?她才更加看不上這個酒鬼!